孙太医迟疑了片刻,瞒不过温淑妃的眼睛。
“既然孙大人为难,便作罢,本宫也不勉强。”温淑妃说的轻巧,可孙大人的父亲就在镇国将军手下当参将,怎敢惹了她?
“微臣如实禀报,婉惠妃小产的事情,乃是太医院禁忌,太医令命所有人封口,细节不许外传,”孙太医压低了声音,“但当晚,微臣守在外殿,只听见魏太医自言自语说着脉象不对,为何没有杂冲滑脉…后来青桑姑姑就一再催促魏太医仔细诊,微臣便不知了。”
温淑妃自然捕捉了到了重点,一双明眸愈发亮了,“本宫不懂医理,孙大人可否说的清楚一些。”
孙太医已然满头是汗,这话如果传出去,是要掉脑袋的。
遂将原话遮三去五,大概解释道,“若是被下药流产,脉象会呈现杂乱无章的冲脉,其他的,恕微臣才疏学浅。但各人体质不不尽相同,婉惠妃娘娘也许病因有内情,微臣实在不敢妄言。”
温淑妃将这一条线梳理了一遍,却是更为震惊,难道,陈婠根本就没有怀娠?
她心中杂乱,仿佛带着将要触及真相的兴奋。
稳住心思,她装作无意地摆摆手,“下去吧,本宫有赏。”
打发走了孙太医,温淑妃速速唤了霜灵进来,“打听一下今夜宫中的动向。”
不多时霜灵便回来,“回娘娘,这些天陛下忙着接见暹罗使节,内务府和尚宫局忙地不分昼夜,奴婢听说,那暹罗国进献贡品的车队一直从玄武门排到司马门那么长。陛下有些日子没来后宫了,今夜仍未翻牌子。”
“婉惠妃呢?”她又问。
霜灵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答,“不曾料那人也有失宠的一天,如今谁不知陛下身边有个赵尚仪,赵尚仪有才能干,哪里还有旁人的份呢。”
温淑妃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将她招过来,贴耳吩咐了几句,霜灵点点头便下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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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将要宵禁。
却见两条人影从合秀宫出来,绕过太液池,一路去往鸾秀宫的方向。
路上夜深寂静,周才人失宠已久,原先热闹华美的宫舍周围,如今冷清寂静,夜晚时,更是连个人影儿也没有。
霜灵轻声问,“娘娘,咱们做什么要来这地方,怪吓人的。”
温淑妃缓步前行,“都打点好了?”
霜灵点点头,晚膳前她已经将银子送到鸾秀宫宫女的手中,此处如今形同冷宫,分例极低,那宫女名唤千瑶,本来就是从北宫挪用过来的,与周才人并不交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只是见一面通融一下,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何况,陛下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鸾秀宫院中一派梧桐树枝桠茂密,温淑妃环顾四下,和陈婠上回来时一样,都惊讶于周才人的雅致,身在冷宫,竟还能打理的井井有条,不得不说是极好的习惯。
想来周若薇出身高门,早早地嫁入东宫,懿太后在她身上倾注的心血栽培,绝不会比赵尚仪少。
只可惜,温淑妃走进去时,还在想,这周才人若非出身懿太后一脉,也许还能有几分造化。
殿中点了一尾青灯,照的书房微微亮堂。
周才人正靠在凉榻上看书,穿的轻薄纱衣,洗的有些发旧,仍是从前的旧衣裳。发髻简单,素面朝天,殿中装饰仍维持着从前的样子。
远远看过去,竟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韵。
温淑妃一时迷惑,看她如今的状态,和想象中禁足冷宫的颓废模样极不相符。
甚至还看出了超脱飒然的意味。
似乎对她的到来,周才人并不感到意外,“温淑妃夜半来此,应该不是只为了瞧一眼我这个闲人吧。”
淡淡一笑,“夏署将至,看在往日多有关照的情分上,本宫来给周才人送几件夏裳。”
周才人这才将书卷放下,“多谢了,作为回报,你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果然皆是聪明人,也不说虚言,温淑妃单刀直入,便坐下来问,“本宫相信当时婉惠妃小产一事,定是有内情的,那麝香当真是你下的?”
周才人眉眼妩媚清流,似乎气色倒比从前好了许多,进来许久,她都没有咳嗽一声儿,从前她可是有名的病秧子。
“我下药害没了婉惠妃的胎,这已经是定论,还有什么可说的?”周才人在等她的诚意。
“你我如今是一类,皆是受了婉惠妃的陷害,更应该联手对付她。”温淑妃直言,周才人凝了她一眼,“只有两句话,你要记仔细了。其一,我对天起誓,绝不曾下药害过婉惠妃。其二,虎毒尚不食子,婉惠妃不是虎狼。”
温淑妃还想再问什么,周才人已然下了逐客令。
走出鸾秀宫时,温淑妃仍在反复回味这句话,不得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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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已深,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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