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陈婠听出了门道,“家中可有陈年的桂花瓣?”
陈夫人点点头,陈婠便拉了母亲一起离座,“母亲听不出呢,陛下这是念着女儿做的桂花糕。”
封禛宠溺而嘉许的目光扫过来,但笑不语。
陈婠的确最懂他的心意,此般默契,实乃舒心畅快。
婉贵妃和陈夫人一走,也带走了一旁的妾室和婢子,厅中便只剩下君臣二人相谈甚欢。
庭院花草散香,喜鹊儿在枝头喳喳而叫,意趣盎然。
“朕此来接婉贵妃回宫,顺便有一事要交给陈卿去办。”他容色清清,慢条斯理地喝着粥。
陈道允多少料到,皇上虽然年轻,但办事手段凌厉,绝不是庸碌之才,这也是为何陈家父子皆是心甘为他尽忠效力。
主上清明,为人臣才能一展抱负。
他正色,“陛下若有吩咐,微臣定当竭力。”
封禛拿出一卷令圣令,“今日休朝,劳烦陈卿去一趟守城关。传令下去,宫中将行选秀,出入严格限行。六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需持通关文牒方可出城。”
陈道允退席接旨,素来户部多管理内务财税,出面传旨却是头一遭。
对于陈道允的忠心,封禛丝毫不做怀疑。
“陈卿与兵部尚书沈岩同在尚书省任职,交情如何?”
沈岩此人心机深沉,封禛始终看不透他,或者说隐藏的太好,不是贤臣必是奸佞。
“萍水之交,不甚了解。”
封禛笑了笑,“朕不过是随口一问,陈卿不必紧张。日后同朝为官,多留意一下沈尚书的动向,若有异动,速入宫向朕回禀。”
这话,说的虽然隐晦,但言中之意,是叫他监视兵部尚书。
朝中分太后和皇上两党,交锋激烈,由来已久。
陈道允应下,“前日,微臣曾见沈尚书通过玄武门入宫,但观其路线,亦不像是去陛下的正阳宫,不知后来陛下可曾接见?”
封禛凝眉,前日只知道太后在聚仙台静养,如此一梳理,恰好印证了猜测,同行的还有抚远将军部下总校尉统领乌格。
“朕记得,沈尚书家还有个女儿。”
“微臣所知,亦在选秀女之列。”
封禛冷冷一笑,“都道是重男不重女子,可朕看来,生在官宦之家,有个好女儿,倒比男儿强上百倍。”
吴家、沈家都急着将女儿送进后宫,若是将这些女人放在身边,那日子总是无一日清宁的了。
岂能如愿?
陈婠端了热腾腾的桂花糕进来时,皇上和父亲已经说完正事,正说着种花养鸟的闲事。
封禛捻了口桂花糕,细嚼之下,“正是这个味道。”
陈道允也跟着长了一块,却不由地一怔,这桂花糕做的十分普通,皇上是用惯了玉燕珍馐的主儿,怎会觉得这糕点好吃?
却不知,醉翁之意不在酒,品尝美味所图不过是心境。
那晚初入东宫,第一次欢好之时,那种*蚀骨的滋味,便是伴着清新的桂花香气,绵长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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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膳,封禛在陈府小院里散了回步子,便拉着她出了门去。
二马轩车,并未有皇家黄锦带垂落,显然他是不想声张。
马车咕噜噜行驶在宽阔的上阳大道上,窗外景致变幻,忽然悠悠停了下来。
陈婠一瞧,不由地眼前一亮。
此处乃是上阳街最繁华的地界,往前便是京城最热闹的街坊市集,离瑞王的酒楼不远。
但此地临着清河,院落景致错落,风水极好。
“河畔街角,此处颇有大隐隐于市之妙趣,婠婠可喜欢?”封禛随口说的,但这话却听着无比熟悉。
好像从前,再一次回府归宁时,她途经此地,艳羡四周景致,便是说了这番话。
惊讶之余,陈婠转头看他,只余一派风清。
竟是和自己心中所想如此契合。
带着一丝被窥见的心虚,陈婠淡淡一笑带过。
“日后,也许朕会时常来陈府,地方太小,朕住的不习惯。昨儿忘记同你说,朕已经圈下了这块风水宝地,赐给陈家做新宅。”
料到她会推脱,封禛已然先一步发话,“你们陈家忠心效国,这是应得的,谁也不敢议论是非。”
从陈婠一闪而过的眼神中,封禛更可以确定,她的确是记得的。
一路上心情甚好,绕着淮安京都河边散了心,这才回到陈府,宁春便迎了上来急报,“宫中来人传话,说太后娘娘发病,问陛下可否回去?”
封禛弹弹衣摆,“如此,即可起驾回宫,回宫之后,你去储秀宫宣旨,选秀于十九大吉日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