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似有几分自嘲的意思,夏蝉琢磨了一下,拿眼瞅着贺槐生。
他正在夹菜,觉察到她的目光,抬眼看着他。
夏蝉问他:“你以前就是这样的吗?”
贺槐生顿了顿,“……不告诉你。”
“……”夏蝉轻哼一声。
贺槐生缓慢地说:“听不到……也有好处。”
“但坏处更多。好比那时候如果程总没跟你在一起,我说你坏话,你就听不见。”
“坏话……不用听。”
“……”夏蝉想了想,“那要是以后有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跟你告白,你也听不见,多可惜。”
贺槐生沉默。
夏蝉笑了笑,“你知道有人工耳蜗技术吗?你又不缺那个钱,为什么不去做一个。”
贺槐生神色淡然,“知道……再说吧。”
做与不做,是贺槐生的自由,夏蝉当然没法干涉。
她只是觉得,这人要是一直听不见,怪可惜的。
菜都是正宗粤式,夏蝉吃得心满意足。自打进了星晖,到贺启华身边工作之后,她平时就很少能坐在那儿,不被电话和短信打扰,悠闲自在地吃上一顿饭。如今忙里偷闲,更觉难得。
茶饱饭足,夏蝉考虑下午的去处,司机建议可去郊外的果园摘橘子。
车行到一半,贺槐生收到一条短信。他看完,神色有变。
夏蝉问:“怎么了?”
贺槐生发微信解释:我有点事,需要回公司,不能陪你了,司机送你过去。
夏蝉忙问:“那你怎么过去。”
贺槐生:丁叔开车来接。
夏蝉想了想,“我不去了,下次吧,我正好回酒店睡个午觉,万一贺启华提前回来,也免得手忙脚乱。”
车开回酒店,夏蝉下车前,贺槐生说:“抱歉。”
“没事,你工作重要。”
她下车了,冲贺槐生挥手,“回头见。”
贺槐生点头,片刻,又说:“我下个月……回崇城。”
夏蝉愣了愣。
来不及多问,车窗关上,驶出去了。
夏蝉站那儿,把贺槐生方才说的最后一句话琢磨了半晌,也没琢磨他这么说是什么用意。
觉得她会眼巴巴盼着他回去?那不是笑话么。
好在夏蝉没去郊区,下午四点,贺启华就回了酒店,嘱咐夏蝉整理一份资料。
资料内容繁杂,夏蝉晚上都没顾得上吃,到六点半的时候终于全部弄妥当。贺启华打来电话,让她七点送去他房间。
贺启华这人时间观念很强,早到迟到都不喜欢。夏蝉提前三分钟到了贺启华房间门口,正打算等到七点整准时敲门,发现那房间门敞了条缝儿,里面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夏蝉不由屏住呼吸,悄悄地往旁边站了站。
她在那儿听了片刻,顿觉心惊肉跳。
贺启华正在讲的事,估计就是跟贺槐生今天午后接到的那个电话有关。
里面还在通话,然而已到了七点。
夏蝉瞧着手表上的秒针已指向十二的位置,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贺总。”
声音停了一瞬,片刻,贺启华说:“进来。”
夏蝉推门进去,贺启华已挂了电话。
夏蝉将打印好的资料呈送给贺启华,立在一旁。
贺启华草草翻了一下,一挥手嘱咐夏蝉下去。
夏蝉颔首,刚走到门口,贺启华又喊住她,“把明天的会议资料准备一下。”
夏蝉神情平静,点头应下,“好的。”
回到自己房间,夏蝉方觉自己手心里全是汗。
她心跳如雷,在床沿上坐了片刻,才觉呼吸渐渐平顺下来。
她掏出手机,给贺槐生发微信:你们是不是正在准备招标会?
那边很快回复:是。
在华南地区根基最稳的景星酒店,预备所有设施整体换新,这是个不大不小的订单,星晖在羊城的分公司预备投标。
夏蝉手指发颤,打字总出错,回删多次,才终于将一句完整的话打出来:贺启华好像把你们投标的价格告诉给你们对手了,具体是谁我不清楚。
贺槐生回复:你怎么知道的?
夏蝉回答:我给他送文件,在门口听见他跟人打电话。
等了很久,贺槐生才又回复:知道了。你当做没听见,保护好自己。
夏蝉深深呼吸,又问贺槐生:贺启华为什么这么做?即便是子公司,要能投标成功,也是星晖整体受益。
贺槐生答:订单算不上多大,贺启华要拿去做顺水人情。
夏蝉问:向谁?
片刻,她又赶紧说:别告诉我。
这里面水一定比她想象得更深,兴许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贺槐生回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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