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咛万嘱咐过他,现在是非常时期,除非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不要随便来丞相府,甚至最好别出门的吗?
这个蠢货难道不知道,执金吾早就盯上他了?
“还嫌吾家不够乱吗?”公孙贺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大声道:“逆子!吾不是交代了汝,近日不要出门,不要在外面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来往吗?”
公孙敬声回过头来,见到是自己的父亲,顿时三魂七魄都吓了出来。
“父亲……”他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对公孙贺拜道:“儿子只是来丞相府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公孙贺信他才有鬼了!
“长史!”公孙贺厉声喊道。
旋即一个官吏从衙门内跑了出来,见到公孙贺父子,立刻拜道:“丞相、太仆,有何事?”
“吾问汝,太仆最近可有来过丞相府找汝?”公孙贺盯着对方,逼问着。
对方看了看公孙敬声,又看了看公孙贺,犹豫不决。
这下子,公孙贺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又瞒着他干蠢事了!
“太仆究竟让汝做了什么事情?”公孙贺迈步上前,盯着对方,道:“不要妄想隐瞒,也别想给这逆子打掩护!”
对方见了公孙贺的模样,知道隐瞒不住了。于是拜道:“回禀丞相,上月京辅都尉李善转来执金吾公文,调长水隧营往新丰听事,太仆命下官不要批复……”
“逆子!”公孙贺甚至不等听完,就一脚将公孙敬声踹倒在地:“吾家迟早要毁在汝这逆子之手!”
“苍天拉,吾究竟造了什么孽?竟有汝这般的不孝子!”
“说!汝究竟还瞒着吾干了什么好事?”公孙贺现在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不孝子剁碎了!
他苦心积虑,甚至舍下脸皮,去托皇后,邀请那张子重,居中说和,为此他甚至不惜舍下老脸,去求长乐宫的好几位大人物。
结果这逆子倒好,还嫌他这个老脸丢的不够,拼命的搞事情!
要不是今天自己撞见了,后天晚上去了长乐宫,在皇后面前还不知道要丢多大的脸!
更可怕的是,这个事情要是被皇后知道了,皇后会怎么想?
本宫为了汝家的事情,耗尽心思,处心积虑,汝就是这样回报本宫的?
皇后脾气再好,也要暴走!
恐怕以后皇后再也不会管他家的破事了!
公孙敬声却是根本不敢回嘴,只能跪在地上,磕头拜道:“回禀父亲大人,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了……”
他小声的嘟囔着:“此事也是儿子受阳时主的托付才做的……”
“阳时?”公孙贺对这个儿子已经彻底绝望了:“你这逆子和你那个不孝子你们父子是要联手起来,将吾家这上下数百口统统害死了才肯罢休是吧?”
这个事情看似很小,但……
公孙贺知道,很多人就是死在了这样的小事上面!
颜异、咸宣、义纵还有王温舒,都是这么死的。
这个事情要是传到了长孙耳朵里、太子耳朵里、甚至天子耳朵里。
他们会怎么想?怎么看?
你们公孙家很有本事嘛!
连朕(孤)长孙(长子)的事情也敢耍花样,拉后腿?
甚至,夸张一点的话……
“此泱泱者,非少主之臣也!”
先帝的话,在耳畔炸响,公孙贺莫名的浑身打了个冷战。
条候周亚夫,有安社稷之功,却因为一块牛肉,丢掉了性命。
甚至条候家族也因此从此陨落,消失在政坛上。
他和周亚夫相比,连周亚夫的指头也比不上。
“吾教训过汝多少次了?”公孙贺气的胡子都要倒立起来了:“不要搞事,不要搞事,汝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汝怎么就不知道呢?”
“父亲大人,儿子知错了!”公孙敬声现在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他一边磕头,一边带着哭腔求道:“儿子怎么知道,那张子重居然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要是早知道那个张子重能补全三世体系,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父亲大人,您可得救救儿子啊!”公孙敬声此刻是真的感觉到害怕和恐惧了。
那三世体系一出,他就明白了,自己小命危在旦夕!
以那人的心胸和素来的行为来看,他一定会报复!也必定会报复!
旁的不说,仅仅只是如实将情况上报,他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原因很简单。
在以前,他指使丞相长史,故意拖延调遣长水隧营的行为,撑死了也就只能算是‘渎职’,罚点黄金而已。
但在现在,在这个节点,要是这个事情被捅了出去。
性质就彻底变了,情况也完全不同了!
现在,他的行为属于‘蓄意破坏天子圣制,阻扰汉家‘致太平’’。
传出去不用天子动手,士林的唾液也能淹死他。
都不需要鼓噪,就会有无数人组团,来他家家门口,天天唱挽歌。
也不需要动员,就会有无数小孩子往他家院子里丢石头砸臭鸡蛋。
也正因为明白这一点,公孙敬声才会立刻赶来丞相府,想要亡羊补牢,企图让丞相长史帮他将责任推给其他人。
公孙贺却是叹了一声,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己的报应!
他一辈子都在玩弄阴谋诡计和权术,一辈子都在算计别人。
到老来,却被孙子、儿子,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挖坑,还一个个生怕坑不死他,生怕他死的慢了。
“逆子!”公孙贺现在要是手里有把刀,恐怕已经将公孙敬声砍成肉泥了。
但可惜没有!
“跟我来,马上进宫去向皇后解释!”
现在能救他们父子的也就只有皇后了。
但愿皇后能念在长平烈候的旧情上,给他几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