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坐就坐吧,别踢位置啊。这还要他怎么摆桌案?按照方凳的位置摆,那定北侯的桌旁的小菜筐要放在何处。按照桌案的疏密来摆,那总捕大人就没法子用拨霞锅。
婠婠在心满意足的同时也没有忽略这小内侍的难处,她动手凤卿城桌旁的小菜筐挪到了一旁。那小内侍一见只得咬咬牙,按照方凳的位置将桌案摆好。后面的几个内侍更是用着规矩内最快的速度把手里的东西摆放整齐。
于是两张桌案拼成了一张,两只小菜筐全都放在了婠婠的手边。
几名小内侍心中觉得这摆设十分的得罪定北侯,但是定北侯不好招惹,总捕大人就更加的不能去惹。再怎么这是总捕大人的意思,想来定北侯是不会对他们这些小人物如何的。虽是如此想着他们也还是谨慎的不叫凤卿城看清楚他们的样貌。
不得不说这几个小内侍的内心戏多余的丰富了。凤卿城此刻并没有在意那小菜筐的位置,他的视线也停在了婠婠的面上。
凤卿城早便注意到她只穿了一身官服,此刻见她坐稳便就解下自己身上的灰貂披风围到她的身上。
两个人许多日子没见,这一会子相视线着眼中的情意自是难遮难掩。再加上凤卿城的这个举动,廊亭中那暗流弩张的氛围瞬间就变了。好似就要往一个真正的家宴靠拢过去。
这气氛正是延圣帝想要的,他笑呵呵的道起了家常来。
但是那气氛也就只是好似,并没有谁真的把这个当做家宴。
延圣帝安排婠婠入座的举动只是单纯的想要眼前的排座能平衡些,叫他瞧着舒服一点儿,不至控制不住那股情绪影响他的思路。可晋王、楚王看在眼中却有了另外的一番解读。
他们不是延圣帝肚子里的蛔虫,如何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他们第一反应就是猜测天门总捕已经站了秦王的队。可天门那地方,任是谁做天子也不会叫一个站了队的人去掌握。
莫非......这是官家默许的?
那储君之位莫不就要是秦王的囊中之物!
对比而言,楚王此刻心境尚还好些,晋王却是有些控制不住面上的神情。他是继后之子,也算是延圣帝的嫡子。但他这嫡子却是久久的没能登上太子之位。论才干不及事事都要强他一头的楚王,论孝心他不及受天下文人追捧的魏王,论延圣帝的关爱重视他不及两个双生弟弟,甚至都不及昭宁帝姬。
晋王所胜过其他诸人的就只一个嫡子之位。可也因为他只一个出身是最高的,所以长久以来他对很多事情都敏感非常。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和时间里,他常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午夜梦回间有无数次他心生惶惶,难以安眠。
可当秦王不再是一个隐形的所在时,他才惶然的意识到便是出身他也并不是最高贵的那个。秦王赵子敬,元后的嫡子,自一出生便是元后的嫡子。他的身份才是最高贵的。不止占据了嫡还占据了长。
那中惶然在此刻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幸而此刻延圣帝的注意力都在婠婠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晋王的小小失态。杨岂借着添酒水的动作碰了碰晋王的手肘,当晋王满面惊惶的转过头来时,他向晋王微微一笑,眼中竟是安抚之意。
晋王垂了头去,借着摆弄酒盏的动作迅速的安定着自己的心神。
他阿娘常常与他说,不到最后一刻便就不知鹿死谁手。便是成了定论的事情也能推翻了重来。此刻不过就是秦王的优势高于了他,终究还不是定论。
木未成舟,他尚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