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问过话外,再没其他人来过。狱卒的态度还是恭敬客气的,给他的监房也是最好的一间,只是并不同他多言什么。
如此的一种环境里,孟正亦是没能静下心绪。
他与展笑风不同。一步步的谋划到今日,为的既非报恩亦非报仇,他享受的是这拨弄天下的快感。但当身份被被揭出时,他对赵子暄的那些言语竟不自觉的带了八分的真意。
孟正很是鄙夷自己的这份真意,却又难能抹去这许多年来的情义。
他的内心矛盾而复杂。
偶尔他会想,若是这身份不被揭穿,将来会如何?想了许多次,答案都是同一个。待天下大乱,赵氏江山崩塌,他依旧会扶持着赵子暄,在这北地长久的立足下去。
答案竟与他的初衷相悖。
孟正静坐了几日,才问狱卒要了笔墨,用了十分的恳切写下一道折文,算是回报了赵子暄与他的知己之情。
纳与不纳全在赵子暄的一念之间。
折文递出去,时间就变得缓慢而煎熬起来。
孟正不由得自嘲一笑。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疯狂,他终究还是存了一点希望的。
赵子暄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最为理智的选择便是放他出狱,彻底的收服他,安稳住北都朝堂,而后借遁四门的搅动来打击赵子敬。如此他的皇位才能稳坐。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赵子暄并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的旨意下来。
一切都没有变化,与之前几日一般无二。
这结局也在孟正的预料之中,他重新簪好了发簪,整理了一下监牢中的干草,准备躺下身休息。
他在北地多年经营,忽然拿他下狱,朝中不会平静无澜。
赵子暄终会见他的。
孟正躺好了身,才刚刚合上眼帘便听到一阵脚步声音。起先他没在意,不想这声音渐渐的逼近了他所在的这间监房。接着门上的锁链响动起来。
孟正坐起身,果然见到几名狱卒正在拉开牢门。
他微微的笑起来,心中更添了几分笃定。
只是不待他的笑容定型,便发觉那些狱卒的神情有些不对。他们看着他的目光不再恭敬客气,而是透着一股狠劲儿和恨意,好似要生吞活剥了他。
随即狱卒们飞快的闪开了身,两位锦衣捕快风一样的跨了进来,只字不言的拎起孟正又风一样的跨了出去。
孟正只觉得眼前一片花乱,什么都来不及看不清便被扔进了另一间牢狱中。
这间牢狱中色彩丰富,与他之前待的那间大为不同。红的、绿的、黄的、白的、黑的、灰的......或是来源于刑具,或是来源于人体,放眼一望如地狱一般。
在这间牢狱的角落里放着一口大锅,锅下柴火正旺,锅中热水沸腾。在大锅的上方用绳索悬吊着一个人,血肉模糊青肿连片,看不清楚模样。
大锅的一侧放着把椅子,椅子上绑着的人模样还是干净分明的。
这个人孟正熟的很。
连日来想不清楚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怪不得他的身份会被揭穿,原来坏在了此人身上。
原本,他是瞧不上霍彦霖的。只不过在他能用的人中,唯霍彦霖长了一张不馋不懒还听话的脸。
他是不馋不懒还听话,可惜却是又笨又蠢还无能。才刚把他放出去实施计划,他就败露了个彻底干净,还将他给供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