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方霏思前想后,也能猜到老祖宗定然不会放她离去,只是没料到老祖宗仍旧想让她来做接班人。
离开赵家是必然的,但不是现在。
而且,要走也是光明正大的走,让世人知道她方霏和赵家再无瓜葛,即便将来事态重演,也不会祸及到方家。
此刻,老祖宗率先抛出了橄榄枝,方霏自然不会拒绝,她所想的,是要一个同等的交换条件。
“老祖宗,您的心意方霏明白,这些年来,方家承蒙您的庇佑,才能在当地落地生根,方霏感激不尽,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但有一事,须得求老祖宗成全,老祖宗方才说初衷不改,方霏也不改初衷,坐上花轿所求的,不过是夫妻和睦,白首偕老...”
话到此处,老祖宗只道她对赵荣昭还有所念想,眉间一蹙,当即打断话头:“须得知道,你如今已是荣昭的祖母,你们之间是断然不可能的了。”
方霏对赵荣昭是有情的,所以上一世才活得那般颓败。
此番重来,她早已不报任何幻想,恨不得立即和赵家撇清关系才好,即便将来改嫁,夫君也绝不会是赵荣昭。
当即解释道:“老祖宗多虑了,我对大公子早已别无所求。”
老祖宗听了,半信半疑,深邃眸光烙印在方霏面上,似是想看进她心底深处去。
方霏不禁莞尔,坦然道:“我乐意成为老祖宗的膀臂,所求只一桩事,待将来赵家寻到满意的孙媳当家,方霏求老祖宗一纸休书,放我离去。”
赵太爷一死,除了太爷的母亲老祖宗而外,作为太爷填房正室的方霏便是这家里辈分最高的一个,也只有老祖宗才有替子休妻的权利。
闻言,老祖宗怔了怔。
她方才也一直在顾虑,方霏毕竟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当家后若有了二心,家门中又无人能与她抗衡,届时该如何是好。
思前想后,认为还是不能完全交托了她,尽早再寻个能当得家的长孙媳回来才是上策。
没成想,方霏所想的竟然也是这般。
老祖宗久不表态,方霏猜想定是她仍疑心自己还念着赵荣昭,求得休书后若再嫁入赵家,且不是贻笑大方?当即保证道:“请老祖宗放心,方霏即便要改嫁,也绝不会再入赵家,将来的夫君定然不会是与赵家有关之人。”
老祖宗思虑片刻,默默点了头,沉吟道:“你正值青春,这要求也合情合理,方赵两家是世交,老祖宗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应了你便是。”
如此一来,方霏非但不会与即将当家的新妇为难,反而会尽心竭力的辅佐她,新妇早一日能独当一面,方霏便能早一日离开赵家。
得到老祖宗应允,方霏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端起放在一旁的汤药再次递了过去,道:“老祖宗,先把药喝了罢,再等真就凉了。”
老祖宗这次没再拒绝,爽快地接过药碗,三两下喝了个底朝天,心中重石终得以放下似的长叹一声,道:“扶我去榻上靠着吧,让周妈她们进来,我有话要交待她们。”
方霏点头称是,忙上前搀住巍巍颤颤起身的老祖宗,这才惊觉她身子重了许多,脚步轻飘飘的,有些虚浮。
依着她现在的状况,这次恐怕再难出来主持大局,这兴许便是老祖宗先妥协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