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摸着男神余温未散的南红手珠,今昭心思浮动地走回厨房,盛了一盅浓浓的鸡汤,小心放在食盒子里,拎着格外沉甸甸的食盒子回到了院子,交给了那个大丫鬟,自己又垂着手站到了一旁去。
没过一会儿,里面传出了女子细细的低吟,仿佛竭力压抑着某种痛苦。今昭有点心惊肉跳地摸着手腕上的南红,默默祈福,这谢荧之没疯之前是个可怜人,疯了以后是个无辜的人,但愿母子平安,一切顺遂,哦对,还有但愿生出来的东西,长得正常点。
倒是陈辉卿气定神闲,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对上了今昭的视线,房东大人十分直白地说:“周王妃生有嫡子两人,嫡女四人。”
好吧。今昭无可反驳。这庶出行三的混沌,对周王的王位,是没什么竞争力的,房东大人,以为她焦急的是这个吧。
忽而有几声焦灼呼唤传来:“王妃!您可不能过去!”
“别闹了!他妈没有神智,已经昏过去了,这时不想办法剪会,还等着混沌发威吗?”冯繁缕的声音传来,带着久居高位的不容质疑。
然而妇人生产四凶,良医又不便进入,梅白带着两个神鬼身份的产婆也没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让王妃进去,结果瞪眼瞧着王妃进去了,王妃的尾巴王爷也跟进去了。
朱橚的脸上显出十分焦虑的神色,赤眉赤眼,终究还是没被拦住,一甩袖子冲进了产房,片刻之后,周王两口子异口同声:“什么鬼!”
众所周知,周王朱橚于鬼神一道是有些天赋的,这一声出来,清平馆众人的脸上都有些不好,一股脑也涌进去。
一进产房,便有极其诡谲的阴气扑面而来,今昭吓得差点踩到青婀的脚——产婆忙碌着产妇的气脉,大丫鬟梅白揩汗坐在地上,却有一人踩着产妇的肚子。
那是个一臂来长的鬼祟,银冠貌美,水碧衣衫,鹅黄裙摆还拖在食盒子里,一双眼睛乌溜溜看见了陈清平,竟然惊恐地叫了一声,可还是努力往王妃的肚子里面钻,不知何意。
玉卮皱眉:“是要附体吗。”
青婀抓脸:“哎呦我去,那里面的胎儿你可附不得啊!!!”
今昭一眼认出,那就是厨房里偷油吃的娃娃儿小鬼祟。
那娃娃儿鬼祟此刻已经不是实体,而是一缕淡烟疏影,尽力往产妇隆起的肚子里钻。
产妇已经动也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两个神鬼产婆吓得露出了黄鼠狼的尾巴来,战战兢兢站在产妇的头侧:“王妃,王妃,产妇,产妇没气息了……”
王妃冯繁缕一咬牙,拿起一把剪子,往火上一燎:“切腹!”
周王朱橚也神色一整,用准备好的画满符咒的迎盆接在下面,对清平馆众人道:“杀了那产鬼!”
青婀连忙偷偷祭出几只幺蛾子,试图将那蓝烟扑散。然而娃娃儿鬼祟极其灵活,左突右支,竟然绕的幺蛾子没了去处。眼见着娃娃儿化作的蓝烟逐渐渗入了王妃的肚皮,今昭情急之下,一步上前,抓住了那蓝烟,竟然将那蓝烟拉了出来!
那蓝烟似乎被今昭抓得十分痛苦,又恢复了娃娃儿的小小形状,嘤嘤啼哭。
朱师傅抬脚跟上去,喊了一声:“老周!念《天蓬咒》!”
今昭提着那鬼跑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站着的老周见到那娃娃儿,眉头一皱:“这是产鬼,怎么会混入院内的?”
今昭低下头:“钻进我的食盒子里去了。”
老周看了看今昭的手腕:“懂得戴上南红抓,你也没有太笨。”说着念起了一段咒文,只见那产鬼痛苦扭动,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变成了一抔灰烬,从今昭的手里落下去了。
“怎么没有清剿干净?”老周问,他想了想,“那串南红,是清平的吧。”
“是我一时脑抽,觉得它挺可爱的……”今昭的头快缩回脖子里了。
老周没有在说什么,蔓蓝恨铁不成钢地拧了今昭的腮帮子一把:“那是产鬼啊!遇见产鬼的产妇与婴儿,必死无疑!”
今昭捂脸。
“生了!”
一声婴儿的啼哭传来。
朱橚抱着一个盆,冯繁缕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剪子,两口子都一脸卧槽地从产房里出来。
今昭一见那迎盆中的婴儿,差点死过去。
那是混沌。
真正的,《山海经》里面描述的原体的混沌。
椭圆形的肉段,六个软乎乎的手脚,一对儿肉呼呼的小翅膀,没有眼睛鼻子,只有一张嘴儿,张得贼大,在嗷嗷地哭。
“啊,殿下,我们应该说,喜得贵子吗?”老宋嘴角抽搐。
“朱有烜?”今昭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里,这么一个玩意,还从了周王的谱系?!果然这两口子的脑袋都坏掉了。
“有字辈从火,王爷说,既然有他和王妃亲自接生,出生如此烜赫惊人,差点挂了,不如就叫做烜。”蔓蓝倒了一碗八宝茶。
提起那产鬼,今昭又不由得低下头,摸着手腕上那串南红:“我没想那么多……”
青婀笑眯眯地拍着今昭的头:“以后要多想想啊,不能总让你的男神帮你擦屁股啊~哎呦陈清平真心软,你说放他就放了,果然美人泪英雄冢温柔乡葬英雄自古红颜如名将总能让迷妹发狂!”
今昭搡了青婀一拳。
鬼王姬老神在在将绸缎书衣包着的一本谱册推给今昭:“这是白泽一族所著的鬼族辞典,你没事就背下来吧。”
今昭看了看那并不很厚的谱册,松了一口气打开布书衣,又差点昏倒。
玉卮探头看了看,对鬼王姬一笑:“这不是你那个4G的旧Kind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