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卿听了这话,也没有什么反应,依旧站在那里,好像只要她不走,就这么站下去了。
事情很快被大理寺整理出了结果:
最近频出的魔物事件,是因为一些魔界中人的故意为之,他们借助音律和歌曲,助长人心的诡暗阴私,助他们成魔。这些新生的魔物脆弱,但是疯狂,对普通人很有危险,又会潜伏在普通人的生活里,防不胜防;还有一些魔物,是因为魔界中人想方设法松动了个别法阵禁制,导致一些魔物出现在了人间。这些魔物多半有实体,有特殊的需求或者行为方式,对八荒中人的兴趣更高,容易在八荒界滋事。
黄家两兄弟带着观云海回去复命,卫玠和陵越则留下来准备吃午饭。桓王姬住院后,他们俩的日子倒是好过了很多。
陈夙蕙只是站了一会儿看完结局,就回屋去蒙头大睡了。陈辉卿倒是站在原地想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开车出门了。
整件事情里,大概受到打击最大的,很可能是那个青年,因为他在女魔被消灭的瞬间就陷入了昏迷之中。根据大理寺目前的规矩,这一段记忆被删除了。
青年醒来的时候,笑得很腼腆:“不好意思,在你们这里竟然睡着了。”
老周漠然地擦着桌子:“没事。”
青年看了看外面午后的阳光:“给你们添麻烦了。很抱歉。”
老周看了看青年的表情,依旧是忧愁沉郁,想想,他应该还是他来时的情绪,矛盾而悔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位置,也不清楚孰是孰非。
清平馆的人也不好评断他在这段感情里是被刽子手还是个被害人,因此也只能任由他付了饭钱,一脸黯然地离去。
倒是清平馆的伙计们却是议论了许久,可也没有结论,最终还是一致叹气,感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夜幕之下,陈辉卿和辉腾站在一处老宅。记忆之中这宅子的模样已经全然变化,宅子的大半都已经拆除扩路,当年的花园里也盖了别的房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屋子总是无人居住,整栋宅子显得阴森鬼祟,毫无阳气。
“您小心。”辉腾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强光手电,照了照当时孔雀用地狱火烧了雀舌的那院子。
那院子按说没有人住,应当很是破败,可光照过去,非但没有蛛网灰吊之类,反而看着颇为整洁,像是有人打扫过的样子。
陈辉卿绕着一个奇怪的线路,在那些房舍空地之间穿梭。
辉腾面色十分严肃:“主人,是法阵不行了吗?”
陈辉卿摇头:“不是这处魔窟的问题。长江流域,只有两处有可能走漏出魔神级别的魔物来。既然不是这里,那必定是扬州那处。”
“现在去扬州吗?”辉腾问。
陈辉卿摇头:“问问长江再说。”
主仆两人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乐声,陈辉卿侧耳倾听,辉腾面色平静地解释:“是埙。”
“听上去很惨的一种乐器。”陈辉卿点头。
两人离开了这宅子,一路往火车站附近那长城假日饭店而去。酒店的大堂里,岁阳长江江浔扬和岁阳黄河雒九河正等在一角。
“我们刚才去看了壶口的魔门和扬州的那处阵眼。魔门没有问题。阵眼的确松动了,但是已经修补镇压,派人看守。”江浔扬开门见山地对陈辉卿解释,“关于魔界的事情,事出很早,我们手边的资料的确不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有高级的魔族出现了,目的很有可能是华练。只不过华练一向和魔族交好,我们这些年也没有听说,她在魔界有什么仇人。魔族向来骄傲,就算是有仇,也应该不屑于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
“总而言之,事情有点乱,有点烦。”雒九河咧嘴笑。
陈辉卿的看着落地玻璃门外的车水马龙,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来:“我们认识的,只是华练。我们需要别人的帮助,那个人,需要了解九幽。”
“东君,我是直说了吧,华练和九幽,到底有什么差别?”雒九河问。
“如果当时她还是九幽,没有经过些事情,没有拜入那老女人的门下软禁,我想她现在应该是有你们这位东君的通身本领,还有她自己的脑子计谋吧。”慵懒而妖娆的声音响起,褐色短发,穿着灰色西服,打着雨伞的男人拖着拉杆箱从酒店外走进来,伞一抬,伞下露出一张妖而冷的脸,正是酒吞。他身后还跟着一位打扮的妖冶,看着像情人的金衣美人,美人一笑,色授魂与,正是玉藻。
雒九河想了想,咧嘴一笑,一揽江浔扬的肩膀:“要是那样,我们岁时十二族,可就扬眉吐气了。”
江浔扬莞尔:“那的确是会很令有些人头疼的。华练的性格,可不太容易掌控。不过,既然不是魔都,那么我们也能放心走了。”
“扬州没问题吗?”雒九河问。
江浔扬点头:“扬州我已经托付给莲城城主了。以他的性格之缜密,应该没有问题。”
“嗯,也是,王彦之那个人,虽然在某个板块智商清零了,但是别的地方还是十分靠谱的。”雒九河笑嘻嘻地数着手指,“这一次我们可是穿越时空,回到上古呢,上古那会儿你我还是小蝌蚪子呢。”
“……的确回去比较有风险,不过羽衣狐既然有划破时空的本领,番天印又在东君手上,王子乔又熟识环境,我想问题也应当不大。”江浔扬微笑安慰。
“既然人都齐了,东君这次也打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坏一次规矩,那我们还等什么?翘课去探险,不是你们这些小男生最喜欢做的事情嘛。”雒九河说着,率先一步起身,一双长腿大步流星,走路带风。
江浔扬摇头,无奈一笑,跟了上去。
陈辉卿自然也跟着走了。
玉藻对酒吞一笑:“主上,要是你在那边突然死了,我可不会替你收尸哦。”
酒吞也笑了,烟灰色的眼睛里光芒连闪:“因为那时候,你一定已经先我一步,成为尸体了呢。”
一辆白色的辉腾过江而去,旁人连车的牌子都没有留意,更不会注意到,那辆车里,开车的那位金衣美人,笑得十分得意,方向盘一转,那辆车就消失在了夜色霓虹里。
千里之外的江边华城,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将夜色惊醒,雾霭沉沉之中,一辆白色的辉腾飞驰而出,停在了一片山路老宅前。开车的金衣美人一笑:“到站了咯,岚城。”
雒九河捂着嘴:“羽衣狐你开车略快,我好想吐。”
“那不是车速的问题,而是我们刚刚穿越千万年,身体还不适应。”江浔扬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来,这个吃下去,也许会稍微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