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一道白光从天而降,房东驾临,万事大吉。
陈辉卿转身问同样端着一屉饺子的陈夙蕙:“你没事吧。”
话音一落,一段仙乐雅音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陈夙蕙愣愣地看着年魔湮灭的地方,半晌,又看了看陈清平,吐出一句很奇怪的话来:“翡翠之诗……”
陈辉卿抓住了陈夙蕙的肩膀:“你说什么?你没事吧?”
陈夙蕙好像从某种被魔魅的状态之中突然醒来,一个激灵,定了定神,微微蹙起眉头:“我刚才怎么了?”
陈辉卿没说什么,放开她,转身离开。
今昭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因为,在刚才的一瞬间,在太岁的眼中,陈夙蕙的身份是,华练。
至于刚才那段音乐,既然房东大人都没吭声,小太岁就不管了。
今年的除夕晚宴,清平馆众人针对“为什么院子里会出现魔兽”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讨论没有结果,众人分成了两派,一派是陈夙蕙自己,持有“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这种偶然性观点,一派是其余的人,坚定认为有猫腻有敌情,并且鼓励鬼王姬献身去找孔雀来问问什么情况。
“你们要是觉得魔兽的出现和音乐有关,怎么不去问问宫韵白?”老元一脸纳罕。
“你怎么知道没问过?”老周反驳。
“听说莲城也出现魔兽了。蓝蓝,你去问问城主?”青婀坏笑。
“你找死?!”蔓蓝难得横眉。
“不是,蔓蓝,你到底和莲城城主什么过节啊……”今昭扶额,城主大人,看着是十分优质的潜力股好男人啊。
蔓蓝鼓起腮帮:“那个混蛋和我们花神,都是百花丘长大的,他是所有花神里唯一一个男的,是彼岸花的花神。你们是不知道,小时候那些姐妹为了他,争风吃醋,偏偏他跟我住得近,我躺枪无数好吗!我都快被他害到没朋友了!上次聚会,嗯,好不容易我躲着没搭理他,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喝醉了,一起来还跟他睡了一张床!一张床!妈妈啊我冰清玉洁的节操啊!就这么没了!没了!他那个脑子进水的,还说要对我负责!拿着好多东西去我师父那里提亲啊!提亲啊!!为什么提亲这么大的事儿不和我商量啊!!!!”
今昭捂着耳朵,不再理会蔓蓝难得一见的发飙,转向了鬼王姬:“要不?孔雀?”
“别找我,我用了断缘剪,这辈子可能都和孔雀没有什么正面交际了。”鬼王姬摊手。
“要不问问黄少卿?”太岁又转向青婀。
“啧啧,你没看他们已经在发短信了么。”玉卮指了指坐在一旁低头玩手机的青婀。
“说到这个,一会儿信号该不好了,大家要是发祝福短信就快点儿啊!”老元拍着桌子,塞了一个玫瑰花馅儿的花卷儿到蔓蓝嘴里,成功地堵住了她的咆哮。
此段一落,各人又都嚼着自己喜欢的锅包肉松鼠桂鱼之类的好酒菜,啪嗒啪嗒开始发微信抢红包编QQ群组信息。礼单贺卡是一回事,赶流行发祝福短信又是一回事,这是一种谁都知道没多大意义但却十分热衷决不放弃的热闹。就好比眼下的生活之中谁也不差一顿饺子,可年三十儿要是少了这一口饺子,就感觉少了点儿什么。
除夕午夜的烟花爆竹都上了天,这种早年用来驱除年魔的东西眼下已经变成了一种不可缺少的娱乐活动,清平馆众人放了鞭炮礼花,陈辉卿也想起来给大家找点儿娱乐来促进守岁这项传统节气活动的趣味性。
他老人家开了一扇门,直通圣莫妮卡海滩,每年除夕夜的八荒界都有春节庆祝活动,这会儿因为时差缘故,一号公路的终点还是一片白昼,不少身居洛杉矶的华人和爱凑热闹的美国人都聚集在海滩上玩闹,八荒界划的那片专属海滩更是已经架起了篝火,烧着松枝味道,穿着各色比基尼的神鬼妖魔们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吃烧烤,今昭眼尖,还在这一群人里发现了吸血鬼掮客杜兰以及西方至高时间之神柯罗诺斯两口子带着儿子和新生的小女儿。
时间之神一家子穿着唐朝色彩描金华彩风格的比基尼,老爹举着闺女,老妈抱着儿子,一边跳一边对身旁的人唠叨“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大家各自开始碰杯许愿,陈清平倒是没开口,可言言挂在陈清平的裤腰带上,一开口又掉下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昭!”
距离热闹的八荒界海滩篝火大会不远的圣莫妮卡购物大道上,咖啡馆的阳伞下坐着一位穿着白色的长款衬衫,面容清美淡然的东方女子。那女子面前有一杯咖啡,分毫未动,只是盯着手机传来的一条讯息:“年魔死了。”
女子的脸上露出凄然之色,可若是仔细去看,就不难看出,那份楚楚动人的凄然,只是眉眼口鼻堆积出的画面,她的眼眸里闪烁着的满是漠然和讥讽,漠然于一头成魔千年的古兽的死,以及讥讽于对方的废物无用。
有侍者端来一杯红酒,解释说是旁边那桌一位男士所赠。
那白衬衫的女子眼波粼粼地望向对方,顿时俘虏了一颗猎艳寻欢的男人心。
男人起身端着自己的酒走了过来,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划过一道银光。他信心十足地落座,转头对侍者吩咐,却没有发现那白衬衫的女子,将口袋里一只埙,放在了唇旁。
几日后的洛杉矶新闻里,有这么一条消息。
一位比弗利山庄的豪富,在一场晚宴上发狂,啃咬宾客们的头,造成数人受伤,而这位豪富自己在半小时的发狂后,耳朵里流出鲜血,倒地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