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爱人,也坠入了魔道。
那巨大恶灵见到这个情景,从呆愣中醒了过来,悲嚎一声,束缚他的法阵越发脆弱。蔓蓝嘶声喊着:“就算你不该死!现在的平民百姓,城防士兵,就该死吗?!你现在所作所为!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这一声嘶吼,让周围的情景又几番变幻,那书生带着几个孩子从地窖里出来,沿途极力用自己所学的微薄医术揪住别人,可他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屠戮,死前他啐了一口鲜血咒那将领:“你必有一日,天寿不永,青年横死,恶疾缠身,连亲人也不愿再看你一眼!孤独剧痛!你必遭天报!”
巨型恶灵怒目圆睁,盯着蔓蓝和赵勋,发出痛苦挣扎的哀嚎:“吾妻何辜!吾却心陷魔域,被魔神选中为祭品,忘记誓言!吾生何求?!”
蔓蓝愣愣地看着巨灵和那属于这巨灵的悲惨回忆,原来这巨灵的妻子,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可为什么那巨灵却以为妻子回了娘家……魔域?!又是魔物搞的鬼吗?!魔神,那个济南的青年也提到过魔神!
“……但愿死同穴!但愿死同穴!”那巨灵厉声嚎哭。
同时赶来的法师们也齐齐列阵施法,超度巨灵心中的邪念。
陈辉卿不敢施法湮灭,却画了阵,将这一处与别的地方,隔绝开来。
江浔扬和雒九河两人四手,也翻出惊天巨浪,将那巨灵卷入长江黄河亘古奔流的河水之中。
赵勋只觉得所受煞气压力一点点减小,那法阵似乎最终还是抗住了恶灵之首的挣扎。
许久,久得连赵勋也觉得快要熬干力气的时候,终于,长江黄河之水化作豪雨落下,雨中一位书生浑身是血,匍匐在泥污里大哭,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他们作为被镇压的冤魂,本来有法阵多年超度,已经有不少人度化而去,转世投胎了,但偏偏最近有一天开始,每天都有人听到奇怪的埙声,后来有个声音自称魔神,问他们要不要复仇……
后面的事情正如大家所料,法阵损毁,冤魂冲天,书生变身巨大恶灵,幸好陈辉卿和江浔扬雒九河也赶来,将事情平息。
法师们齐齐松了一口气,陈辉卿也将隔绝阵缩小,将那书生困在了阵中。
见惯人间爱恨情痴的靖王赵勋似也不忍心再多说什么。镇魂石损毁,恶灵逃逸,虽然眼前这位恶灵之首也是受到了魔物的蛊惑,但最终化解他心中邪恶的,却是他自己曾经拥有过的正直与善良。
书生泪流满面,不知那眼泪,是为了宿命的悲苦,还是绝望的痴情。成就他满腔仇恨,化作厉鬼的是相思之情,而超度他脱去一身戾气的,是他的本性真性。
“我罪无可恕,无颜轮回转世,愿化作一抔。”书生跪在地上,对赵勋说,“只是,请将我尸身成灰,洒在我的妻子身死之处。”说罢,深深叩首。
赵勋想了想,点头答应。
他的妻子已经魂飞魄散,永世不存,那么,就让他,也追随而去吧。
但愿死同穴。
法师高僧的超度之中,那书生之灵最终化为一抔灰土交给了陈辉卿,请他回到那个时候,将这些土,葬在那个地窖旁的花坛之中。
这个要求无干历史,不涉时间,东皇太一沉默答应,带着那些灰土离去。
城主官邸恢复如常,卫兵们去处理伤势,或追捕残余的恶灵,若不是廊桥断碎,怎么也无法想到刚才一场恶战。
赵勋对蔓蓝行了一礼:“多谢你。”
蔓蓝叹了一口气,提着食盒子,默然离开。
失去首领的恶灵们很快变成一盘散沙,连锋锐戾气都褪色,被法师们在几个时辰里就以连阵超度往生。人间富贵华城又恢复了日光晴好,自有她春花烂漫的好风景。琼花也在三位花神的努力下含苞待放,只等为人恋慕赞赏。莲花桥头又满是游人,用镜头抓取瘦西湖的姿容。
这一日陈清平卖完了盐水鹅,借着带有花香的好风,晒了点儿萝卜条儿,一回头江浔扬拉着雒九河鬼一样出现在他身后,紧随其后的赵勋浅浅一笑,问:“久闻清平君的大名,还没有幸尝过一道菜——胭脂鹅还有吗?”
一碟子胭脂鹅放在了临窗的位子上,因为本来就有几十味调料制熟,又湃入杏花好酒里腌得酡红,这一叠鹅脯粉团团衬着白瓷碟子,好似美人容颜,天真娇艳。
言言啪嗒一声,从蔓蓝的发梢掉下来,边坠落边喊:“给你吃,给你吃,你的内伤好没好?好没好?”
“咣!”窗户被紧紧关上,肥球一样的言言一扭扭,又攀住了陈清平的脚,爬向他的裤腰。
“扬州问你好。”赵勋道。
“我不用她谢我,给我一筐子花,让我做酒。”陈清平划了赵勋的卡,收了饭菜钱。
“她大概没心思给你摘花,正培养新任的琼花花神如何掌握时辰。”雒九河大大咧咧地拿了一根儿萝卜条塞进嘴里,一入口就吃到了辛辣,呸呸吐出来,“哎呦!是没到时候的!坑人!”
陈清平白了他一眼,转身出去继续伺候他的萝卜条儿。
晌午的春风拂面,穿过萝卜条儿,带起一阵琼花清甜,花浪如雪,雪线连绵里石桥上年轻的女大学生们成群结队站在那里用花蕊喂鸳鸯,花香人美蹙娥眉,仿佛无限心事,不能与人凭说。远处有人咿咿呀呀唱着吴音小曲儿:“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凭栏拂袖杨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