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方一行进了大殿,入眼便见太宗面带不愉之色地高坐在上首的龙床上,而坐在前墀下的太子以及侍立在大殿左侧首位上的李泰尽皆满脸的阴霾之色,至于诸般宰辅们却全都是面无表情而立,哪怕听得了陈子明行将进来的脚步声,也都不曾朝陈子明望上一眼,唯有侯君集例外,不单看向了陈子明,那一双眼里尽皆是掩饰不住的杀气,看架势,若不是圣驾在前,只怕会挥老拳跟陈子明好生做上一场了的,毫无疑问,先前殿中一准是有过一番激烈的冲突,所议之事么,除了出兵事宜外,怕不会有旁的事儿!
“微臣叩见陛下。”
值此圣驾在前之际,陈子明自是不敢稍有轻忽,心思虽是动得飞快,可面色却是宛若磐石一般,丝毫不带半点的波澜,见礼之声更是一如往昔的沉稳。
“免了。”
太宗叫起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的疲惫,更有着几分的不耐,不过么,却并非冲着陈子明去的,而是烦心于先前的激烈争议。
“谢陛下隆恩。”
饶是太宗的语气有些不甚对劲,可陈子明却丝毫不受半点的影响,规规矩矩地照着朝规谢了恩之后,便即站了起来,躬身而立,作出了副恭听训示的乖巧之模样。
“子明,工部诸事近来进展如何了?”
太宗看了看陈子明,见其从容淡定无比,心中自不免微有些讶异,也就没急着直奔主题,而是缓和了下声调,语气略显平淡地开口发问了一句道。
得,果然还是偏向了侯君集!
太宗这么句问话虽是简单,可以陈子明之睿智,却是瞬间便明了了一件事,那便是太宗在这场帅印争夺战中,属意的挂帅人选乃是侯君集而不是他陈子明,无他,此番出征乃是必胜之局,区区高昌国兵不过万,又孱弱无比,压根儿就没啥战斗力可言,而其所投靠的西突厥么,早就已是被唐军打怕了的,但消唐军一出现,西突厥各部族只会亡命飞逃,断不会有丝毫挑衅唐军的行为出现,更别说出兵去支援高昌国了的,似这等有着大把战功可捞的机会,太宗自是须得照顾侯君集这等原天策府的旧部,至于陈子明么,还年轻,将来有的是立功的机会,于情于理来说,太宗选择让侯君集去灭高昌国乃是必然之事耳,这当口上不先谈军事,而是先问工部事宜,明摆着就是个暗示无疑。
“回陛下的话,夏、银、绥三州盐场产能已稳定,合计月产精盐三十二万余斤,铜川煤矿也已进入开采阶段,预计三个月内,将会有第一批原煤供应市场所需,另,我工部所属之诸多官窑已在赶制煤炉,相关使用手册也在编写之中,诸多工坊之煤炭取代木炭之工作进展顺利,预计两个月内应可初见成效。”
一想明白了太宗的选择,陈子明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没旁的,概因他原本就不想在这等关键时候离开京师,哪怕灭高昌的战功再大,陈子明也无丝毫的兴趣,毫无疑问,太宗的选择自是正中陈子明之下怀,当然了,心中明白归明白,陈子明却是断然不会带到脸上来的,应答起太宗的问话来,依旧是一丝不苟之严谨。
“煤炭推广之事涉及千家万户,乃社稷之重也,爱卿切不可有丝毫之懈怠,务必确保全功才是。”
陈子明这么一说,太宗的脸上立马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单是为了工部诸事之顺遂,更多的么,则是听懂了陈子明要表达的意思。
“陛下圣明,微臣自当竭力而为,断不敢有负陛下之重托。”
太宗既是有所吩咐,陈子明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忙不迭地便表了番忠心,此乃题中应有之意,却也无甚可稀罕处。
“嗯,爱卿办事,朕甚是放心,且自努力便好,朕今日叫尔前来,是有一事要问爱卿,唔,诸多朝臣上本保荐于卿家,推举尔挂帅远征高昌,尔之意如何啊?”
一番应答下来,太宗已是彻底明了了陈子明的心意,自是不会再多询问工部诸般事宜,而是话锋一转,扯到了帅印之争上。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高昌国猖獗无礼,区区西域小国耳,竟敢犯我大唐天威,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微臣恨不能即刻提兵前去剿灭此獠,只是工部诸般事宜眼下正值关键时刻,微臣受陛下重托,实不敢稍有轻忽,实是有愧于诸般臣工们之保举,微臣惶恐。”
陈子明在来前,本是预算了数条应对之策,不过么,眼下显然是全都用不到了,无他,只消顺着太宗的话头引申上一番,便可顺顺溜溜地从魏王李泰所挖的大坑中跃将出来。
“不妨事,爱卿一片忠心,朕是知晓的,工部诸务事关社稷,乃要务也,爱卿但消能办得稳当,便是大功一桩。”
这一见陈子明如此知进退,不单不争功,还为诸方皆留了可下之台阶,谦让之姿可谓是做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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