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阁台上虽不曾点灯,可偏殿里却是燃着数枝巨大的牛角烛,光线足可照亮整个不大的阁台,虽不甚亮,可隐约能见物,待得见阁台上空落落地,甚东西都没有,侯君集的眉头当即便是一皱,不过么,倒是不曾发火,仅仅只是语带一丝不悦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爱卿救我,爱卿救我!”
太子并未对侯君集的探问加以解释,而是一头便跪倒在了地上,哀声地求肯着。
“使不得,使不得,殿下,您万不可如此啊,老臣,老臣……”
太子乃是半君,满天下能令其下跪者,也就只有太宗一人了的,饶是侯君集素性狂放,这乍然被太子这么一跪,也自不免便被吓得个手足无措了起来。
“爱卿救我,孤已是危在旦夕,唯有爱卿能救孤一命了,孤也是迫不得已,方才行此刘琦之旧计,然,心却真,还请爱卿看在往日之交情份上,救孤一命罢,孤求您了。”
太子不单不曾起身,反倒是跪伏在了地上,一边哀声哭着,一边苦苦地求着。
“罢了,罢了,侯某这百八十斤豁出去不要,也要保得殿下安全,您且请起,有事慢慢说了去不迟。”
侯君集虽文武都只是一般般,可小聪明还是不缺的,到了此际,又怎会不知太子如此行事的目的何在,左右不过是想称兵造反罢了,而这,恰恰正是侯君集之所想——侯君集一向自负才高,又自认有大功于唐,却因琐事被罢官,虽经起复,却只得一闲职,心中早已是不满至极了的,也早想着取李世民而代之,奈何手中无兵权,根本无法起事,而今,太子既是有意要造反,他自是起了利用其一把之心思。
“多谢爱卿成全,孤若得大位,爱卿便是一字并肩王,孤当与爱卿同享天下,若违此言,叫孤不得好死!”
一听侯君集如此表态,太子当即便不哭了,而是指天画地地便先行许下了个重诺。
“殿下不必如此,且请坐下说,此事关碍极大,万不可有丝毫的闪失,若不然,你我君臣必死无地焉。”
侯君集心中虽已是起了利用太子之心思,但却断然不会有丝毫的流露,而是作出一派恭谦状地伸手将太子扶坐了起来。
“爱卿才智过人,必有教我者,但有所需,孤自当全力为之,还请爱卿不吝赐教则个。”
太子伸手拍了拍地面,作出为侯君集拂尘之状,而后恭请侯君集入了座,方才拱手为礼地出言求教了一句道。
“殿下欲行大事,须得兵马为先,今,东宫虽有劲卒三千,却不足成事,就算老臣家中部曲齐出,也只得数百之众,依旧难见效用,为万全故,还须得另行笼络他人,不知殿下可还有得用之人否?”
造反可不是小事,侯君集虽是自负,却也不以为光凭现有之力量便能成事,自是不会急着出谋划策,而是打算先探一下李承乾的老底。
“有,不瞒爱卿,七叔(汉王李元昌)向与孤相善,尝数次言称愿助孤成大事,其府中也有兵两千,虽不甚精锐,却也可堪用也,另,宿卫军中郎将李安俨为报大伯之血仇,也愿为孤之内应,有其在,成事之机会当是不小,再,杜宪、赵节等诸多亲近着也愿助孤,所差者,便是似爱卿这等能征善战之大帅也,如今能得爱卿,孤无忧也。”
太子既是有心将大事托付给侯君集,自是不会对其有所隐瞒,毫不犹豫地便将手中掌握着的主要力量尽皆道了出来。
“既蒙殿下如此信重,那老臣便直言了,似此等大事,断容不得拖延,一旦计定,便须得紧着执行,若是迁延日久,必生变也,今,离中秋已近,若欲成事,当得定在中秋之夜行事为佳,老臣有一策,当得……,如此,或可一举成大事焉。”
侯君集臆想造反之事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了,实际上,早在被免去兵部尚书之职时,他便多次筹谋反叛之事,之所以没行动,不是不想,而是手中力量不足,不敢轻举妄动罢了,而今么,有了太子以及其一干同党的力量,侯君集可就没甚顾虑了,这便结合着太子所说出的这么些力量,道出了心中所谋之策。
“善,就依爱卿之策,孤明日便召众人前来,一切听凭爱卿指派,便是孤,也听凭爱卿指挥,务求一战而定乾坤!”
李承乾在武略上根本就是个门外汉,也听不出侯君集所献之策到底可行与否,但这却并不妨碍其对侯君集的支持。
“殿下放心,老臣自当全力以赴,拼死也要保得殿下荣登三宝!”
侯君集的演技也自不差,这一听太子如此表了态,他自是不敢稍有轻慢,紧着便表了忠心,那等忠耿状,还真有几分板荡忠臣之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