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雷督理醒了。
他在公事房内的大床上睡了四五个小时,醒来之后只觉得渴,扭头见张嘉田正窝在床旁的沙发椅里打盹,便抬手打了他一下。
张嘉田立刻就醒了,听他说渴,就出门端了一杯温茶回来。他盘腿坐起来,把那杯茶慢慢的喝了,又问:“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张嘉田答道:“甭提了,大帅,您喝醉了。”
雷督理看着他:“怎么,我闯祸了?”
“您没闯祸,但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把三姨太太给气跑了。”
雷督理问道:“我说什么了?”
张嘉田当即绘声绘色的向他讲述了一番,哪知他从头听到了尾,最后却是把茶杯向他一递,毫不在意:“这不是醉话。姨太太而已,不过是个玩意儿,又没有生儿养女。我觉得谁好,就把她赏给谁,也没什么要紧。还是——”他抬眼去看张嘉田:“你嫌她跟过了我,不是姑娘了?”
张嘉田听了个目瞪口呆,自觉着是领教了督理大人的超凡思想。虽然古话也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是说归说,他真是没法把三姨太太那么个活色生香的小女人当成一件衣服、或者一个玩意儿看待。
“不是。”他第一次感觉雷督理让人头痛:“三姨太太也没什么错处,我也根本不怎么认识三姨太太,您哪能无缘无故的就把她给了我?再说我的心思您也明白,我还等着春好呢!”
雷督理答道:“她不行。”
张嘉田出去倒了一杯热茶,端回来又给了雷督理:“我知道她不愿意。可是她不愿意嫁我,我也不愿意娶别人啊!许她不愿意,不许我不愿意?”
“那你要等到哪一天?”
“什么时候不想等了,就不等了。反正我不着急,我刚二十二。”
雷督理喝了半杯茶,忽然说道:“燕侬比春好漂亮吧?”
“春好那是没打扮。”
雷督理不置可否的垂下眼帘,将杯中热茶吹了又吹。
张嘉田又坐回了沙发椅里,累了,坐没坐相,两条腿软绵绵的伸出去,显得奇长。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之后,他一扭头,忽见雷督理正盯着自己的腿发呆,便连忙坐正身体,把腿也收了回去。
他以为雷督理是怪自己没规矩,不知道雷督理其实只是单纯的在看他的腿。
一双年轻笔直的长腿,无论是舒展着还是紧绷着,都有矫健灵活的姿态。腿是这样,人也是这样,衬托得旁人都成了老朽,所以雷督理有时简直恨不得找根绳子,把他勒死算了。
然而不能真的勒,因为他是他最忠诚的部将、最无畏的士兵。雷督理寻寻觅觅,一直在寻找这样的一个人,好容易找到了,哪能为了个女人,把他勒死?
可那女人,也是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的。
也是他许久以来一直在寻觅的。
雷督理决定再睡一会儿,并且给张嘉田放了假,他爱在这儿休息也好,爱回家睡觉也好,随他的便。
这地方再好,总比不过家里舒服清净。张嘉田告辞离去,夏天昼长夜短,他出门时外面还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及至到了家门口,天边已经有了微微的白光,街上的小摊贩们也把桌椅家伙都摆了出来。
他让随从把汽车开进院子后头的汽车房里,自己换便装溜达到了胡同口,喝了两碗热馄饨,同时心里乱纷纷的,就觉着这半日一夜里发生的事情太多,自己非得好好捋一捋思路才行,可思来想去的,他又发现其实也没什么真正大事发生,无非就是雷督理大醉了一场,自己小醉了一场。
说到了“醉”字,他脸上一红,想起了自己昨夜的所作所为——雷督理正要对着那个东洋女人下嘴呢,自己可好,上去一把将雷督理的食儿给捂住了。不但捂住了,还振振有词,愣说人家奶上有毒,如今回头再想,自己简直是疯得不轻。幸好雷督理当时已经醉糊涂了,东洋娘们儿就是干这个的,也不在乎,否则自己可怎么办?
好家伙,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他想自己大概是天下独一份的缺心眼儿,但自己平时可是挺精明的,由此就可见那酒实在不是好东西,将来再想喝酒,只能关上门坐在家里自己喝,万万不能再在人前出乖露丑了。
张嘉田自己把自己教训了一顿,然后心思一转,又转到了那被自己捂过了一把的“食儿”上去。可惜得很,当时他是直奔着雷督理去的,捂得短暂仓促,如今再回忆起来,竟然完全忘了手感。
想到这里,他喝光了最后一口馄饨汤,起身走回了家。洗漱更衣上了床,他又想起了三姨太太——要放先前,像三姨太太那样浓妆艳抹香喷喷的美人儿,在他那帮穷小子眼中,就算是个仙女儿了。
如今他做了雷督理身边的卫队长,人大心大,眼界也高了许多,三姨太太在他眼中也就变得平常了,但能被雷督理选去当姨太太的女子,姿色自然是出众的,再平常,也比一般的女人强。
想到雷督理能把这么年轻貌美的姨太太送给自己,张嘉田在被窝里都要感激涕零。尽管雷督理把姨太太看得很不值钱,可再不值钱,也没见他把姨太太赏给别人啊!他定然是觉得三姨太太好,才想着要把她送给自己。单凭这一点,张嘉田觉着,自己就应该再为雷督理死一次。
张嘉田在被窝里心潮澎湃,可因为他几乎是彻夜未眠,实在疲劳,所以澎湃片刻之后,还是沉沉睡去了。
他睡得不安稳,接二连三的做梦,梦里总有个面目不清的女人对着他脱衣裳,露着两只奶往他怀里扑。他非常的想伸手过去痛摸几把,然而同时又很有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