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腰里一抹,平常用来剥兽皮的解碗尖刀已经持在了手中,一刀从那人胯下扎进去,那人尖嘶一声,砰地便倒了下来。
一跃而起,云昭惊喜地看到,那人背上背着铁弓,箭筒里的羽箭还是满满的,赶紧从那人的尸体上解了下来,搭箭上弓,心中顿时安定了一些。
猫着腰摸进屋里,火光之中,云昭看到堂屋之中,云宽的尸体倒在桌边,大开的卧房之中,云宽的老婆抱着不到十岁的儿子也倒在床上,被褥之上,鲜血淋漓。忍着眼泪,云昭摸到窗户前,悄悄地探出头,看着远处自己的家,静悄悄地一点声息也没有,娘和柔娘不知道怎么样了,但只要看看刚刚自己见到的情景,云昭便几欲崩溃,他们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这些人是蒙人,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袭击云家村,朝廷与蒙人不是已经签署了和平协议了么,这几个月以来,边境之上,几乎再也没有蒙人袭击大越边民的消息传来了,他们为什么会这儿?
云昭心中突突地跳着,忽地想起,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大漠之上帮助鹰嘴岩的马匪杀了十几个蒙人,被这些蒙人知晓了消息,所以前来报复么?
想到这种可能,云昭不由五内俱焚,因为自己,而为整个云家村招来了灭顶之灾么?
闭上眼睛,靠着墙,云昭大口地喘着气,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行,这样不行,自己必须镇静下来,自己必须有一双稳定的手和冷静的判断。云家村没了,如果娘没了,如果柔娘没了,那自己必将杀尽蒙人,为她们复杂,如果他们还活着,自己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将他们救出来,所以自己必须活着。
云昭咬着牙,红着眼,用铁箭头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扎了一下,刺痛入骨,疼痛让他暂时忘记了悲哀,让他重新平静了下来。
隔着窗棂,他看向街道,对面有人在不停地喝叫着,蒙人们似乎也知道他的箭法极其厉害,此时都躲在暗处,不再现身。云昭也不敢露头,在他的对面,有一个几乎不逊色于他的箭术高手,如果被他缠住,其余的蒙人便能生吞活剥了自己。
札木合隐在暗处,心中暗叫可惜,刚刚有着绝佳的机会干掉对手,但对手似乎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如此情形之下,居然还是躲过了自己的致命一箭,这让他更加警惕对手,这个人太可怕了。即便放在精擅骑射的蒙人之中,他的箭术也是数一数二的,整个蒙族之中,能与他相较的人绝对不多。必须杀掉对手,今天云昭已经知道了动手的是蒙人,一旦让他逃过了今天,他日报复起来,不知会有多少蒙人将倒在他的箭下。札木合在心中暗自道。
但今天真能杀掉对手吗?札木合有些担心,一旦失手,后果也是难以承受的,一只受了伤的野狼比一只猛虎更加让人害怕,因为他会像一个疯子一样的反扑。
那个叫邬思远的大越人真是混帐,为了一个女人,便要协蒙人来做这种事情,今日一战,己方已经损失了近二十名好手,真要杀掉对手,还不知道要陪上几条性命,这些随着阿齐思大人来的可都是蒙族的精英啊!看着倒在巷道之中的同伴的尸体,札木合心痛之极。他们本来可以为蒙族做出更大的贡献的。
“乞颜,你带人去,用火箭,瞄准那间房屋,给我射击,点燃那间房屋,逼这个云昭出来!”札木合看着一只胳膊挎着的乞颜,道。
“是!”
札木合抬起弓箭,只要云昭从隐身之处被逼出来,那就是他的死期,便算拼着再死几条人命,今天也要把云昭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