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从梅溪雨夜搭便车开始的——
魏漫扬眉,“梅溪?那个出现在指挥室里的女孩?”
宿雾点头,疑团有许多,却暗藏联系,“魏漫,还记得三个失踪大学生里的原野吗?他和雅原太相似,我想,他就是雅原的父亲。和原野、谢莉他们打赌的是薛美心,是她亲手将自己的恋人送上了死亡之路。我前几天没有恢复记忆时,就梦到在那个黑暗天井里发生的片段。我查了旧新闻,而昨天,我之所以和谢长卿相约在旧楼,也是因为我在学校微信群上看到了一张旧楼魅影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和谢莉很相似。”
魏漫利落点头,他略带探究地看了宿雾一眼。宿雾没有对雅原也许还活着的消息表露出惊喜。更多的却是悲哀。
魏漫问出了心中疑问:“你会不会去找雅原?”
宿雾摇头,“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不敢求他原谅。”
魏漫没有再追问,他只是对司机低语,然后放松地坐回后座,“宿雾,为了你的安全,在瓦刺大师被调查清楚之前,我们去外地旅行吧。”
轿车转入高速公路入口,向机场方向疾驰。
宿雾呆呆地看着魏漫,“我没带身份证。”
魏漫微微一笑,双眼波光潋滟,“你的身份证在我这里。”
短短二十分钟,轿车就驶入了机场,魏漫扯着宿雾的手腕,得意洋洋地买了最近一班飞往秀丽南国的机票。
贵宾休息室里,魏漫贴心地递给宿雾一瓶开盖的矿泉水,“根据所有我们已知的线索,可以确定梅溪一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家明的死很可能和瓦刺大师有关。家明跪着死在自己的别墅里,死之前发了好几笔横财。也许,他是被异虫反噬而亡。所有在那一夜出现在长街附近的人都受到了莫名力量的影响,即使时间改变了因,最后的果却在那时已经注定。”
魏漫问宿雾:“我最后的记忆是你被脸虫附着在脸上,我也被脸虫的毒刺刺中。后来发生了什么?”
宿雾茫然摇头,“我不记得了。”记忆错乱断裂,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她的脑子已经渐渐坏掉。雅原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对劲。在静美山庄,她中毒后更是产生幻觉,能看到死去的人。
魏漫沉吟:“也许是瓦刺大师,也可能是雅原救了大家。”
宿雾听到雅原两个字的时候,心中一颤,她笑笑:“也许吧。”
魏漫看了看时间,“要登机了。”
宿雾沉默地跟在魏漫身后,一直到坐进飞机的座位里,还有些心不在焉。真的是雅原救了大家吗?雅原假装死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魏漫知道宿雾还是被雅原还活着的消息扰乱了思绪。他知道她很喜欢雅原,喜欢到不肯和别人在一起。魏漫心中只有遗憾,是他先放开了宿雾的手,所以宿雾至今不肯对他敞开心扉,只是把他当做老朋友。
魏漫替宿雾扣好了安全带,不一会儿,飞机加速,升入蓝天,往目的地飞去。整个城市从窗边望出去,小小的宛如玩具。
宿雾的心脏抽搐了起来,她捂住心口,大口喘息。心脏上似乎有虫子在爬,令她又恐惧又难受,她觉得氧气都变得稀薄。
魏漫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浓雾传来,“宿雾!宿雾!”
瓦刺大师带着小古在城郊的湖边捉虫,一阵微妙的波动传来,他露出冷冷的微笑,“想要离开这个城市?怎么可能?”
怪物懵懂地看着瓦刺大师,“师父?”
瓦刺大师微微一笑,“我是在说你的师姐。小古,今晚师父带你去一个地方。”
因为旅客突发疾病,原本离开城市的飞机不得不紧急返航。
等在地面的救护车载着疑似心脏病发作的宿雾前往医院,宿雾却在半路上恢复了神智。她的心跳正常,呼吸正常,和半小时前在飞机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判若两人。
在宿雾的坚持下,她和魏漫离开了医院。两个人回到学校,站在芬芳的桂花林里,沉默良久。
宿雾的视线和魏漫的视线交错,她轻声说:“他不让我离开……”
魏漫知道宿雾说的是瓦刺大师,他只是握住宿雾的手,低低地说:“我来想办法。”
宿雾摇头,“魏漫,你该回到你父亲那里去。”
魏漫眼中有了怒意,“你什么意思?”
宿雾的声音平静柔和,“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事,我不想你和我一样被异虫寄生,生不如死。”想到自己的身体里藏着古怪的虫子,宿雾就头皮发麻。
魏漫问宿雾:“如果我是雅原,你会不会也这么让雅原离开?”
宿雾的眼中有水气升起,“是的。”
魏漫站起身来,径直离开。他背对着宿雾,眼中是决然的光,他可不相信瓦刺大师是世间最厉害的虫师。瓦刺大师似乎并不想宿雾死掉,这段时间,足够魏漫悄无声息地去一趟东南亚。
宿雾看着魏漫的身影消失在桂花林的深处,她叹了一口气,绑着绷带的左手按了按心脏处。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人,如果她注定要在命运的洪流里溺毙,那么她就不要抓住任何一根稻草。
就在这个时候,宿雾的手机铃声响起。手机是宋警官还给她的,没有摔坏,只是掉了一小片漆。
这是一个陌生来电,宿雾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那头是悦耳轻柔的女声:“宿雾吗?我是雅原的母亲,我想和你见一面。”
宿雾愣了愣。魏漫说过,货车司机的女儿,那个曾经挽着雅原胳膊笑靥如花的女孩子坠楼身亡。这背后就藏着薛夫人的身影。她可不会以为薛夫人电话她只是为了叙旧,她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宿雾问:“有事吗?”
薛夫人说:“落雪说她看到了雅原。我原本不信,后来我发现雅原进入焚化炉的前晚,殡仪馆的监视录像出了故障。加上之前查到一些其他的线索,我能肯定雅原还活着。”要不是一封美国来信令她暂停对宿雾下手,宿雾早就和那个货车司机的女儿一样死了。
宿雾叹息:“您想我做什么?”
薛夫人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哀怨:“我找到了雅原,但是他不认我。我希望你说服他回到薛家。”
宿雾自嘲地笑笑:“雅原不愿意做的事情,没人能勉强他。”
薛夫人的声音里带着恼意:“雅原现在是美籍华人官神,他的身份毫无破绽。我甚至觉得他很可能只是和雅原一模一样的人。我希望你能再次确认。”
宿雾沉默了几秒,“对不起,我不想介入这个事情。”她果断地按下了终止通话键。官神?
宿雾不敢再想下去,无望的思念如同吞噬人的旋涡。
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是谢长卿发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谢谢。
宿雾看着短信,站起来离开了桂花林,她在校门外买了鲜花和水果,乘坐公交车前往医院探望转入普通病房的谢长卿。
病房里不止谢长卿一个人,鹤发童颜的老人正坐在一旁和谢长卿低声交谈。病危的孙子奇迹般痊愈,让他喜上眉梢。
谢长卿看到宿雾,微微一笑,然后对老人说:“爷爷,这是宿雾。”
谢老爷子看着宿雾,眼神一凛,“宿雾,谢谢你用血救了长卿,你可以让我把把脉么?”眼前的女孩眉宇之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黑气。
谢老爷子为宿雾把脉,沉吟良久,然后要求要看看宿雾的双眼。他伸手掀开宿雾的眼皮,在宿雾眼仁的上方看到了竖着的黑线。
谢老爷子的神色越发凝重,他掀开宿雾的下眼皮,看到了同样的一道黑线。他年轻的时候看到过这样的黑线。病人是才从东南亚淘金回来的商人阿东。阿东衣锦还乡,娶了县学校校长的女儿,翻新了祠堂。只是那年冬天开始,阿东就莫名其妙咳血,渐渐腹胀如鼓。
谢老爷子的父亲当时开了一剂药给阿东服下,阿东腹泻几次,好了一些,不久后病情却再度加重。
阿东很快卧床不起,却嚷嚷着要回马来西亚,他说是他在马来西亚娶的那个老婆对他下了异虫。阿东没能熬过那个冬天,死的时候,腹部爆裂,一床上都是细细扭动着的红色小虫。
谢长卿在病床上看着爷爷的动作,忍不住问:“爷爷,怎么了?”
谢老爷子问宿雾要了手机,拍下了宿雾眼皮下隐藏的黑线,然后递给她看,“宿雾,你被人下了厉害的异虫。生死都操纵在虫师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