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系在苏挽月脚下不远之处。
她定睛低头,立刻发现脚旁有一条颜色碧绿的小蛇,它就像一个绳套,一边连接着那黑衣男子脚下的藤蔓,身体蜷缩成一团抱着崖壁上一块坚硬的尖利岩石,将藤蔓牢牢地固定起来。
——碧蛇蛊!
苏挽月记得这条碧蛇,当时她和慕蝶落难被白莹困在石牢内,慕蝶也采用过同样的方法,才让她从光滑无比的石牢里爬了出去。可惜的是,她与神庙武士在祭台比试的时候,慕蝶为了救她,牺牲了那条可爱的小碧蛇,它怎么又出现了?
她心里诧异的时候,那黑衣人已经来到了眼前。
“你是人吗?”苏挽月实在想不出该对着人说什么,如果他是人,或许还能和他打上一架。
黑衣人并没有说话,他在峭壁上站定,依旧背对着苏挽月,左臂缓缓伸展了下,将地上那条绿如翡翠的碧蛇收回手中,那小碧蛇很听话,像是通人性一样,乖顺缠过他的手腕,再滑进袖口里,顺着他的手臂攀爬了上去。
苏挽月盯着他,说道:“这是碧蛇蛊吧?我的朋友也有一条。”
“你见过的那条为雄,这条为雌,本是一对,它们劲能断钢,也能召唤毒物。”黑衣人开口的声音有些奇怪,应该是声带受过伤,发出的声音有些类似于机械,没有一丝感情色彩,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难道你就是慕蝶的那位苗人朋友?”苏挽月记得慕蝶说过,那条碧蛇是她一个朋友以前送给她的。
“我不是苗人,我是彝族人。”那人拿了旁边的拐杖,撑着地面边起身边回答苏挽月。他的腿行动有些迟缓,脸上也戴着面具,整张脸被包裹在那一层遮蔽物中,完全看不清楚。
“那你认识慕蝶吗?”苏挽月心里已经不怕了,这个人能说汉语,看起来与慕蝶还是旧相识。
“我半人半鬼许多年了,只怕她早已经忘了我。”黑衣人语气生硬地答了一句。
苏挽月望着那人肩上深蓝色的察哈瓦,估计他没有说谎,好奇地追问说:“你既然是彝族人,应该在罗婺部落附近才对,为什么会生活在这里?”
落水村一带靠近云南边境,虽然是各族混居地,纳西族、蒙古族和汉族都有,但并不是古代彝族的聚居地。
黑衣人并不回答,他拄着那根用木枝削成、粗糙简陋的拐杖,向着苏挽月一步步走过来。他的腿有些瘸,拐杖一下一下敲击着地面,依然用那种很机械的话语问苏挽月说:“你见过的另外一条碧蛇,它还活着么?”
苏挽月摇摇头,有些惋惜地说:“它不在了。我亲眼见到它被人撕碎……我原本以为它是碎蛇,或许可以自己复原,但是再没有在慕蝶那里见过它,应该活不过来了。”
碧蛇蛊虽然是一种很神秘的法术,但毕竟只是一种生物,并非可以永远的死而复生。
“若非它自己的意念分离身体,被人蛮力撕扯成几半,自然是不能再活了。”黑衣人有些悲怆地说了一句,突然笑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说,“果然是天意!是天意啊!”
苏挽月见他边笑边说,虽然语气像是坦然接受,骨子里却有一种隐隐悲凉的感觉,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想象得到他失望而伤心的神色,他那一双深褐色的眸子,满眼的华彩都像结满了寒霜。他在寒冷的晨风中大笑,风吹过他的头发,她才蓦然发现,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大部分。
“你说什么天意?”苏挽月听着他机械的声音,看着他伤残的右脚,心里有些怜悯他。
“缘分已尽,就是天意。”黑衣人自顾自说着,大笑之中似乎带着无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