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院敞厦内外跪了黑压压一地人,除了安宁院伺候的下人,还有萧怀迁和小白氏身边随侍的丫头婆子、洪姨娘母子及跑来讨好的妾室和通房丫头。
白夫人半躺在美人榻上,尖利鲜红的长甲抠着竹榻,面色比三九寒天冻透的青铁还阴冷几分。三个姨娘战战兢兢,跪着给她捶腿、奉茶、摇扇。萧怀迁和小白氏虽没跪着,可九十度弯腰躬身、陪笑听命的姿势比下跪还难受。白迎芷坐在美人榻一旁,帮白夫人揉肩,软语娇笑,眼底不时有精光闪过。
“她怎么还不来?还等着八抬大轿去抬她吗?”白夫人抄起茶盏砸向萧怀迁,怒问:“你不是说她知道错了,就要痛哭流涕要来陪罪吗?人呢?”
原来,小白氏离开明珏的小院,就带着邓嬷嬷和洪姨娘母子等人来了安宁院,跟白夫人禀明了情况。白夫人事先已得到消息,看到她们来请罪,不问青红皂白,大发雷霆。认为小白氏借机多事,又将她和刘姨娘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小白氏两面不得好,心里窝火,却不敢反驳,只好带着仆妇下跪求情。萧怀迁随后来到安宁院,看到此中情景,知道小白氏已掉到坑里,引火烧身。他忙向白夫人讲述后来的情况,并说明珏已知错,等大夫诊过脉就来向白夫人陪罪。
白夫人怒气未消,除了萧怀迁和小白氏及邓嬷嬷,其余全部罚跪,就是想给明珏一个大大的下马威。谁知吃完中饭,又睡了午觉,这些人都跪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没见明珏的身影。白夫人恼怒气急,就让何瑞媳妇去喊明珏。
“你不是说她要来陪罪吗?人呢?想骗我吗?”白夫人再次怒吼萧怀迁。
萧怀迁低眉顺眼,忙下跪解释,“儿子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蒙骗太太,二嫂子确实请了大夫,想必病得很重,太太已派人去叫了,不如……”
白迎芷掩着嘴娇笑两声,打断了萧怀迁的话,把诸多目光吸引到她身上,“嫂子病了,小叔子知道也不是大事,只是二奶奶行为不检,别落人口舌才好。”
白夫人恨透了明珏,听白迎芷出语侮讽,心中大快,表面上嗔怪了几句。萧怀迁的媚眼中充斥着寒意,小白氏狠剜了白迎芷一眼,夫妻一致对外。事关敏感问题,众人都低垂着头,敛眉静气,白迎芷感觉气氛不对,忙替自己解围。
萧怀达摇摇晃晃出来,听到白迎芷的话,忙腆着脸凑过来,讨好说:“表妹真是妙人妙语,二哥居然会选这种货色做正妻,我看她给表妹提鞋都不配。”
白迎芷强笑着躲过萧怀达揩油攻击,讪讪地说:“我……”
“太太呀!快去救救六小姐吧!她快被打死了,呜呜……”
突如其来的哀嚎吓了敞厦内外所有的人一跳,白迎芷刚开口就被打断了。何瑞媳妇披头散发带着丫头婆子撞进暖阁,哭天抹泪比死了爹娘都伤心。
“嚎什么嚎?还不快跟太太说出了什么事。”邓嬷嬷猜测实情,率先发威。
何瑞媳妇添油加醋讲述了她去请明珏的经过,着重描述了萧怀菱挨打,把自己和萧怀菱说成柔弱无辜的小白兔,明珏当然就成了十恶不赦大灰狼。
这番话震惊了所有的人,众人各怀心思,都暗自捏了一把汗。谁也没想到明珏敢违逆白夫人的意思,更没想到她敢打一向乖张跋扈的萧怀菱。好戏即将上演,众人很紧张,也很期待,看向白夫人的目光里透出几丝神秘的兴奋。
白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摔碎了几案上所有的杯盘碗碟,仍嘴唇哆嗦,话不成声。白迎芷扶着白夫人,低声劝慰,有意拱火,阴涩的目光中透出惊诧。萧怀达骂骂咧咧,要去找明珏算账,被两个大丫头拦住了。萧怀迁和小白氏互看一眼,脸上惊讶尽现,萧怀迁眼底闪过欢慰快意,而小白氏则欲加气闷。
“快回太太,二奶奶带着人朝安宁院来了。”垂花门的婆子传进话来。
“她还敢来?她进来就休想活着走出这个门。”白夫人捶着美人榻咬牙切齿。
这是一句气急败坏的大话,白夫人开口之前也没经过大脑思考。明珏怎么说也是萧怀逸名媒正娶的夫人,虽说是跟公鸡拜的堂,又尚未圆房。当年,她因妒生恨摔死通房丫头所出的庶长女,因为有孕在身逃过责罚。生下长房嫡长子之后,即使有奉国公府的强大势力做后盾,她仍没逃过被休离的命运。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她不是萧怀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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