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佳捂着自己的嘴,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满了整张脸,听着他说的一切,脑海里有太多的画面,那些一幕幕曾经是她的梦魇,甚至纠缠她整夜都不可安睡。
她一直都以为当年的父母爱情再美好最终也抵不过不爱的悲剧,却没有想过当初父亲离开,就是因为深爱,才想让她跟母亲能得到更好的生活,原来一直以来都不是因为爱情消失,原来她的父母就算是到死也一直都深爱着对方,只是阴差阳错,他们的爱情并没有美好的结局。
录音笔里的声音继续,江贺山留给她的最后留言也在继续。
“我花了近三十年的时间才明白了一个那么浅白的道理,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是生活的多么的自私,自己一直以来抱怨上天不公的事情原来全都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而造成的悲剧,一直憎恨的人才是自己最亏欠的人,我懊悔,是真的懊悔……”
录音笔里,江贺山的声音听着有些哽咽,好一会儿都没有再继续,细细去听,甚至还能听到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在擦拭脸上的泪水。
米佳也落泪,那种想哭的情绪根本就是控制不住,眼泪不断的从眼眶里落下来,即使是咬牙也完全忍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头一次听着他说这些,她对江贺山并没有恨意,她想起当初吴文青跟她说的那些话,到现在才有些真的明白,关于她的父母,或许根本就没有谁对谁错,她跟江贺山,全都是受害者,谁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得到什么开心的结局,大家都在因为失去自己最亲的人而饱受着痛苦,所有的埋怨也都成了理所当然的本能,她失去了父母,而他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外婆失去了唯一的女儿,没有一个人胜利,因为他们的逝去全都陷入悲哀。
过了好一会儿,那录音笔重新发出声音,江贺山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似乎已经调节好自己的情绪,虽然声音还略有些沙哑,但是情绪已经不似刚刚那样激动。
“我曾想要当面对你说声对不起,或者是去跟你的外婆道歉,如果当初不是我迂腐的什么门第观念,或许就不会有那样令大家都痛苦的结局,但是我始终放不下我的面子,我终究还是太过自私,即使是知道自己的错误,我依旧无法放弃我的面子和尊严,我无法迈出那样的一步。
愧疚归愧疚,但是我始终无法放弃俊杰,即使知道逼迫你只会让你更加的恨我,但我已经亲手断送了我唯一的儿子的Xing命,我无法再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孙子就这样在我的面前死去,再受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样的痛苦。
因为知道只有你才能挽救俊杰的Xing命,所以即使你不愿意,即使俊杰也不希望,我还是利用手段去强迫你必须为俊杰捐骨髓。
我知道我很卑鄙,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米佳,对不起……”
米佳一手紧紧的捂着嘴,一手紧紧的攥握着拳头,泪流满面,却依旧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我不指望能从你的口中听到你叫我爷爷,因为我很清楚我没有资格,我什么都没有做,做最多的就是对你的打压和辱骂,我不仅仅对不起你,我更对不起你的父母,人总是到了上了年纪才会懂得去反思,对我来说,我反思的太晚了,真的是太晚了。
我很清楚你心中对我的恨意,你不认我是我自己活该,但是我很庆幸你的身边有成越,成越那个孩子当初他跟雅文结婚的时候我曾一度开心急躁攻于心计的雅文能找到一个这样优秀且懂得责任感的丈夫而感到高兴,我甚至一度想要培养成越替我接手江氏,不曾一次找他谈过这个问题,但是他给我的答案一直都是一样的,全都是拒绝,他说他只是单纯的想做一个军人,还告诉我娶雅文也只是单纯的想做雅文的丈夫,而并不是因为雅文跟江家有什么关系,更不是因为想要通过雅文得到一些什么。
我最终放弃了,因为我完全说不动他,他太有原则Xing。
只是我没有想到雅文会犯那样傻的错误,错失了那样好的男子,但是后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我甚至开始有些庆幸,虽然这样说很对不起雅文,但是我真的庆幸当初她的不懂珍惜,最终能让你跟成越走到一起,我一点都不怀疑成越会给你最好的幸福,这样想我才心安了些。”
米佳抽泣着,用手背去擦自己脸上的眼泪,好一会儿才将自己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下去,看着自己手上戴着的戒指,她同江贺山一样,真正明白自己爱上成越的那一刻起,她也不曾怀疑过他会给自己最好的幸福。
江贺山的声音继续通过那个小小的录音笔被播放出来,这次似乎是停顿的有些久,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继续说道,
“关于遗嘱的分配,我想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想必已经知道我的想法了吧。
我关于这样的决定,我考虑了很久,我很清楚你是不会接受我给留给你任何东西的。因为正如你说的那样,你根本就不稀罕江家的一切,甚至江家的姓氏。我可以想象即使我将股票和房产留给你,或许你都会毫不保留的全都转送给俊杰吧,唯一让我欣慰的是你跟俊杰之间的感情,虽然并没有同普通的姐弟一样关系好,但是我能感觉的出来你很努力的在接受俊杰这个弟弟,那孩子有时候很沉稳早熟,表现出来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成熟,但是只有在接到你的电话,或者接到你的短信,知道你答应他愿意来江家的时候表现得真的如同孩子一样,他是真的喜欢你这个姐姐,当初甚至要求说要为了跟你有更多的亲近的机会,不顾家里所有人的反对,在身体才好不久的情况下执意要去你所在的那个培训学校上课,更甚至为了你跑到灾区那边做所谓的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