蔑又兴奋。丞相已发出悬赏令:各部人马,若能擒获燕军之中那穿明黄sè衣服的人,赏万户。
千户与万户,十倍之差,这简直就是质的飞跃,千户也是个爽快人,他扬鞭西指,喊了一声“追!”
这个千人队一路追赶,路上随处可见燕军抛下的马肉,千户大人经过缜密的分析,他对下属言道:“燕军已如丧家之狗,”千户大人觉得这个形容很贴切,燕军像夹着尾巴的狗,而瓦剌的骑兵却是草原上的饿狼,虽有共同的祖先,可狼就是狼,绝对高狗一等,“弟兄们加把劲儿,待擒住领头的人,本千户请大家吃酒。”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总少不了溜须拍马的家伙,千户身边一个汉子谄媚道,“我们应该称万户大人了。”
千户竟还知道谦虚,他说:“低调,低调。”接着又喊道,“兄弟们立得功劳,本万户一一记在心里,届时人人都有封赏。”
午夜过后,月挂西天,瓦剌骑兵赶到鹞儿岭。这是一个峡谷,峡谷两侧地势陡峭,易守难攻,也先曾在此处设伏,成国公朱勇四万铁骑全军覆没。崖壁两侧山石嶙峋,月sè中投下的影像仿佛凶猛的怪兽,风声呼呼,仿佛怪兽在喘息,它时刻想要择人而噬。
“弟兄们,除此别无他路,燕军定然进入了峡谷,你们随我冲进去。”
“千户且慢,恐有埋伏。”
千户大人嗤笑,燕军不过几百人的残兵败将,被他们咬着尾巴追到这里,燕军惶遽,逃命尚且怪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他们焉敢反戈一击?“埋伏个屁,追进去!”
千余人走进鹞儿岭,待后队完全进入,峡谷里突然想起一阵口哨声。
“他***,这大晚上还有鸟……”
千户大人话音未落,喊杀声四起,崖壁两侧“隆隆的”滚下大石。石块参差不齐,大得如磨盘,最小的也有足球那么大,落地就生根,砸到人身上就是一滩肉泥。
“有埋伏!”
千户大人不用下属提醒,他也知道中了对手埋伏。别说指挥上万军队,就算眼下的千多号人都顾不上,他心中只剩下两个字:逃命。
不止千户,所有的人都乱了套,甚至没有人喊一句让领导先走。马嘶人嚎,石雨过后,千把号人活下来不足一半,甚至这一半也大都挂彩。好不容于逃到谷口附近,两旁的山坡上又站出近百号人,没有战前对话,没有寒暄,飞箭如雨,死了的正常,活下来的只能说运气好。
当然,这种运气持续的时间很短暂,短暂到甚至来不及庆幸。十几号人冲将过来近身肉搏,刀刀见血,招招致命。千户大人心胆惧寒,这些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没有人回到他的问题,他也再没机会知道,银枪锁喉,他死不瞑目。
收缴战马,陈煦他们连夜北上。禁军将士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奔袭,正统皇帝体力却有些不支,杨云睿他们效仿陈煦将皇帝缚在背上。两个成年男子共乘一骑,即便最神骏的战马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陈煦提出换马,对于他们而言,时间就是生命,他们必须如此。
八月十九,他们越过长城来到瓦剌境内。一路走来,大战没有,小摩擦不断,伤亡五十余人。相比朝廷二十万大军,五十人不过九牛一毛,可对于不足三百人的队伍,减员近五分之一,陈煦不能不重视;还有,子弹仅余两发,这可谓最后的保命手段,他告诉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再开枪。
午后,陈煦一行人躲在树林子里休整。
“陛下,接下来我们……”陈煦几人围坐一起,他们中间铺着行军地图,他们商讨下一步将何去何从。陈煦话未出口,突然听到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诸位远来是客,老夫愿尽地主之谊。”
“你是什么人?”
陈煦最先跳起来,杨云睿、冯澈同时做出反应,三兄弟一字排开,将正统皇帝、思柔公主挡在身后。“狼牙”近二十人被派出去打探消息,剩余的十来人也快速反应,弩弓对准来人。此人腿长胳膊长,身材魁梧,穿着带毛的皮衣可直接出演狒狒。如果他身材可以称之为奇伟,那颗秃头简直就是诡谲:一般人的脑袋是圆的,他的脑袋却是不规则的形状,坑坑洼洼的仿佛进过水一般。
“希望你们不要放箭,老夫这是为你们好。”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此人无视四周弩箭,他将手里的牛皮包裹扔到了陈煦跟前。包裹散开,滚出一颗带血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