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边一个粗汉睁开眼,伸手打了那孩子一巴掌,喝道:“下作黄子,嚎什么?”
那孩子一跤坐倒,裂开嘴要哭,他身边的女人早已惊醒,一把捂住那孩子的嘴,抱着他坐在地上,仍旧保持着打坐的姿势。
里头最老的白胡子老者睁开眼,对那粗汉道:“你可给我老实呆着,惊扰了天神拿你是问。”说完又闭上眼,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那粗汉喘了一口粗气,也恢复闭目打坐。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再看程钧一眼。
程钧干在那里,目光微微一挑,摇了摇头,道:“罢了。”转身就走,就听身后有人道:“小伙子,别往前走了。”
程钧回过头,只见一个的大汉站在村口的阴影里,似乎正向他招手。程钧走过去施礼道:“大叔好。”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楚那大汉做的是猎户打扮,背上背着一头獐子,身材魁梧,像是个出色的猎人。
那大汉点点头,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道:“你是外头来的过路客人?”
程钧道:“是,我想来借宿。”
那大汉往村口望了一眼,脸上带着几分忧虑,几分气恼,道:“别过去了,他们不会收留你的。嗯,你还是个娃娃。”靠的近了,他才发现程钧看来不过十五六岁,容貌还带了些稚气,叹气道:“既然是个娃娃,不好住在外头,跟我走吧。”
程钧也不犹豫,跟着那大汉顺着另一边山路往上走。两人走了不过一刻钟,来到半山腰一座小房子里,那屋子像个柴棚,看来是猎人住的小屋。大汉推门进去,将獐子放到桌子上,道:“坐吧。”
程钧依言坐在炕沿上,那大汉也不说话,弯腰生起火盆,算是为黑乎乎的屋子添了一点光亮,自己拿了刮骨钢刀收拾獐子,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程钧坐在炕上,虽然不曾入定,但按照习惯,很自然的坐成盘膝打坐的姿势。
那大汉抬起头,见了程钧的姿势,忍不住勃然变色,手中刮骨刀往桌子上一插,喝道:“你也信那老妖道?”
程钧挑眉道:“老妖道,那是什么?”心道:怎么又遇到老妖道?天底下老妖道果然那么多?
那大汉喝道:“你从哪里来?你也是……也是飞龙观的信徒?”手中钢刀一颤,一道银光一闪而过。
程钧视若不见,语气平平道:“飞龙观是哪里?”
那大汉闻言,脸色稍微缓和,道:“你真的不知道?你不信飞龙观的老妖道?那很好,我看你是个外地来的客人,就说那老妖道的名声没那么远,也就在这边闹得凶。”
程钧一笑,又问道:“那飞龙观是什么所在?”
那大汉道:“你刚才看到村口那些人了么,那些人都是飞龙观老道的信徒,都是疯子。唉,十年之前,那村子还好好的,我也是村里头的人,十年之前,飞龙观换了如今的老妖道,就开始发疯。宣扬他一套风言风语,说什么拜新神,以前道观里的神仙统统不对,只有如今拜的神才是对的。又说什么领着大家长生不老,修炼种种邪术。于是这一村子人都给他带的疯了。你刚刚看见那仪式没有?每隔一个月都要来这么一出,大人小孩儿在一起围着火堆打坐,一直到天亮。说是朔日阳气足,修炼一晚上,就能长寿三个月。”
他说着说着,往桌子上一拍,怒道:“他们这里头鬼门道多了,弄得什么神神叨叨的破事儿!我就不信他们这一套,光自己在家胡来罢了,还把那老妖道捧得神仙一样。每年都往飞龙观里奉献大把的金钱,这不就是骗钱的老骗子么?”
程钧道:“原来如此,这些事情……原本也是有的。”道门虽然强势,但此地毕竟偏僻,离着道门的中心太远,在许多乡野,是有许多散修用各种名目骗钱的,有些甚至连散修都不是,就是些江湖骗子,仗着障眼法甚至口舌,就骗下许多钱财。甚至还有在村里做了土皇帝的。虽然若是被道门查到,比如会倒足大霉,但若是侥幸查不到,那好处也是令人眼馋心动。
那大汉道:“倘若果然只是骗些钱财,那也罢了。那妖道还要求每个村子供奉小孩子去他观里。虽然明着是在他观中当道童,但时不时就有道童失踪,那妖道说是送到道派里面当弟子去了,却是再没有人回来过。偏偏人人都信他的说辞,谁也不曾寻问一句。前两年轮到村子里奉献孩童,我不肯让他们去送,和那些家伙打了一架。我打不过他们人多,被赶出了村子,只好暂时住在这里。到底让他们把自家的孩子送去了。”说着用刀狠狠一跺,仿佛要把那个人插一个窟窿。
程钧皱眉,这可不是骗子的范畴了,多半是真的邪门歪道。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告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