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后能说的几句话了。这个孩子,他的心性人品我是从小看大的,可以打包票。若是你与他定下了名分,这鹤羽观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是真有些急了。就像程钧想的那样,鸣升老道人老精明,虽然刚刚恢复神智,但已经为了自己身后殚精竭虑,他并不先提什么感谢的话,再提出自己的条件与程钧交易。而是直接把自己放在了弱势的一方,先有求于程钧,得到允诺之后,再把自己的身家当做谢礼奉上,这样不但更容易达到目的,也早满足了对方虚荣心的同时,更能博得对方的好感。
只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程钧答应收景枢为徒的基础上。之所以要程钧正式收徒,就因为道门当中,师徒是有特殊义务的,徒弟对师父固然是要顺从孝敬,不得违逆,师父对待徒弟,也是要恪尽教导之责,不得故意误人子弟。这是道门监管的十分严肃的律条,也是道门代代传承,安如磐石的基础。像散修那样,动辄师徒反目,师父随意杀害徒弟,徒弟也时时想着忤逆师傅,道门早就乱了。
他本来想着,有鹤羽观这份产业做基础,再加上看程钧有求于自己的样子,这桩交换应当水到渠成,自己也就了却一桩心事,赶紧赶着投胎是正经。哪知道程钧居然拒绝。
鸣升老道真有些急了,他有心再用些老辣手段慢慢周旋,但时间不等人,若他还有一二日时光,自然可以再商量,但他现在随时都会丧失意识,更可虑者,这一时限还在程钧手中捏着,因此也顾不得落入被动,直接将这件事直说出来。
程钧道:“鸣升道友不必误会,我是很看好景枢的。只是我和他不适宜定下师徒名分,他是你的弟子,在道谱上早有记载。我若是当他的师父,在道牒上也解释不开。”
鸣升老道先是疑惑,随即恍然大悟,道:“原来道友想要的……这个无妨,道友,我的尸首在你手里么?”
程钧道:“在。”
鸣升老道道:“这就是了。道牒虽然严格,寻常精魂期以下的修士根本动不得,但是我是正经的鹤羽观观主。如今我的法魂俱在,还有身体精血,种种条件齐备,就有资格改动道牒道谱。道友且助我一臂之力,定然将道牒改的天衣无缝。这孩子将来就是你的徒弟,那是在道门宗卷上早有记载的……”
程钧摇头,道:“道友,我并非贪图这鹤羽观。恰恰相反,我倒觉得,这鹤羽观的下一代观主,非景枢莫属。”
鸣升老道又是一怔,道:“那么道友的意思是……”
程钧道:“我的意思,是道友这一支不动,作为鹤羽观的观主代代传下,应当没有问题。”
鸣升老道立刻想得清楚,干脆道:“罢了,就依道友。那么道友就是我师门最小的弟子,老道我的师弟。”
程钧一怔,道:“时间上联系的下来吗?”
鸣升老道道:“那也无妨,就按照景枢一般,道友在十五年前以幼年之身进入鹤羽观,那时恩师尚在,时间上也对的上。恩师去世之后,就由大师兄授徒传艺,老道我就是见证人。至于传承之类,道友可以开一个名单给我,我自然往上添加。”
程钧微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鸣升老道见他答允,知道终于摸准了他的脉搏,心中这口气就松了,道:“既然道友答允,景枢这孩子……”
程钧道:“按照道门成例,在师父去世,修士满师之前,可以指定代师代为传授修炼,我自然当担此重任。道友可以把这一条也记在道牒当中。”
鸣升老道大喜,想要哈哈笑几声,突然觉得身体一阵摇晃,似乎意识有消散的趋势,忙叫道:“道友,事不宜迟,若是迟了,咱们这一番谋划全都完了。”
程钧道:“既然如此,那就来吧。还有一件事问道友,道友愿意自行轮回,还是我助你一臂之力?”
道魂消散之时,若是能将魂魄抽出来,倒是可以遇到孕妇,将生魂打入,代替腹内胎儿,也算是夺舍的一种,这个法子胜在稳健,方便投胎之后故人加以照顾。但是夺舍之后,由于回返先天,记忆丧失,魄力全消,与重新投胎无异,资质也是全跟随新儿,并无什么取巧之处。而且夺舍胎儿有伤天和,容易落下一些不全的毛病。
鸣升老道道:“我自行轮回便是。轮回之后,就是一番新天地,还与旧事纠纠缠缠做什么?道友请助我一臂之力,做完此事,我方能安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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