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还是什么中性笔,在笔记下,随意的勾画着唐蜜的样子。
后来画得熟了,一扬手,一个侧着脸的唐蜜的形象就跃然纸上了。
后来,他还精心的给唐蜜画过一张素描像的,那时还在校论坛上火过一时,用的就是这个名字。
甜到忧伤的糖,他以她为模特的素描画上,最后在画像上的人的眼角添了一滴泪,每个见了画的人,会觉得那是唐蜜,又不是唐蜜。
所有见着唐蜜,都会见她无关痛痒的样子,她总是对着别人笑,被人训斥伤害,也会说没关系的一个软包子,她有没有悲伤,别人是不会在意的,但周东渝那幅画,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种淡淡的哀愁……
甜到忧伤的糖,有几个人能体会出来她心内的苦涩呢,就算是他,当年也未必能体会,或者是,与众人一样,不屑于去体会吧,周东渝现在也为着过去的自己而满怀着歉意,因为,自己虽然是唐蜜的初恋男友,但实际上,却根本就不太了解她的,就如一直不知道,他以为是自己骗着唐蜜的秘密,可是,唐蜜却是从开始就知道的,只是,不忍心揭穿他而已。
“很高兴你还在用这个名字!”周东渝说道:“那个QQ号为什么不是你了?”
唐蜜怔了下,装做随意的说道:“被人盗了,我又重新申请了别的!”
那时周东渝走后,她总是想去他的空间去看他的情况,但又想两个人之间已经分手了,自己也不能太不矜持,正好有个人要买她的QQ号,因为她无意的申请的QQ号与那个人的女朋友的生日重合,在当时是出了好高的价钱的,五百块,她义无反顾的转让给人家了。
唐蜜想,说自己心软,有时,她也是蛮狠心的,对周东渝就是,周东渝走了后,她买了QQ号,废弃了原来的手机号,她用不长的时间,就把他从自己的生活里抹掉了,也许是因为知道他开始的时候就是动机不纯的,所以,倒没有多少的负罪感。
“是吗?”周东渝听唐蜜说她原来的QQ号被盗了,也只有无奈的笑了下,难怪他后来联系她,发现那个号,连头像都换了。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就在这时,有人小心翼翼的向着这边看着,唐蜜先发现了,就看过去,那人向着唐蜜笑了下,讪讪的,还指了指背对着他的周东渝,唐蜜就笑着向周东渝说:“东渝,是找你的吗?”
周东渝听了她的话,回过头去,见那人堆着一脸的笑,说道:“周局,我们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午餐,要不要和您的朋友一起过去,我们张总说,您累了一上午了,中午就不打扰您了,晚上再备酒席给您接风!”
“趁早叫你们张总打住吧,现在上面有规定,我来这里,工作餐都是有要求的,就按要求的做,我的同事稍后会和你们说,中午这顿既然安排好了,我就按正常的消费者来消费好了,唐蜜,要不要一起,你朋友能不能回来,也一起吧,我请你们!”周东渝说道。
“这……,周局,怎么能叫你花钱呢?”来人难为的说道,看了唐蜜一眼,不知道唐蜜与周东渝的关系,见他们在这里坐了好久了。
“你不让我花钱,才是真正的为难我!”周东渝说道,抬手腕看了下时间:“天啊,都快一点了,难怪肚子有些饿了呢,走吧,唐蜜,我说了要请你的,相逢不如偶遇!”
唐蜜看着自己的电话,寂静的躺在茶几上,她有些郁闷,不知道姜浩辰那里是怎么回事。
她正这样想,电话突然的响了起来,在空寂的酒店大堂,那样的明亮欢快,振着玻璃茶几发出呜呜的声响。
周东渝看着唐蜜,看着她拿起电话的时候,脸上刚刚的那些阴霾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仿佛拨云见日,他已经能猜出,来电话的是谁了,他礼貌的走开了一些。
唐蜜有些委屈的向着姜浩辰说道:“你在哪里?我等你半天了,你不来找我,我就回酒店里了!”
姜浩辰的那边乱哄哄的,仿佛在什么公共场合,听到他大声的说:“你回酒店了就好,我还担心你还在雪场呢,我现在在医院呢……”
“在医院里?为什么?你受伤了?”唐蜜急切的说道。
“没有,没有,是这样的,我遇到一个老朋友,她滑雪时受了伤,我送她来医院,她刚刚也说你来电话了,可是我的手机却没电了,这刚找到能充电的地方,勉强充了一会儿,就给你打电话了,我就知道,你一定着急我去了哪里了!”姜浩辰说道。
医院里人来人往,医生建议薛晨枫住院静养,但倔强的薛晨枫却一定要出院,说她还有事回酒店。
无奈的,姜浩辰只有给她开了药,又叫了车,在这里等司机来接他们。
手机是刚刚没电了,但他一直跑前跑后,这也是才找机会给唐蜜回个电话。
唐蜜在另一边松了口气,“那好吧,你不用急,我反正在酒店里了,我先去吃饭了,你回来给我电话!”
姜浩辰听到她这样说,竟放松了下,生怕她会问什么朋友一样,他笑着说:“那好的,我马上也回去了,回去就给你电话!”
放下了电话,他回过头去,薛晨枫坐在医院的轮椅上,歪着头看他:“你女朋友?”他走过去后,她问道。
“恩!”姜浩辰应了下,司机打来电话,说已经到了,他推着轮椅向着外面走去,薛晨枫好奇的问他:“什么样的女孩子?”
姜浩辰像着薛晨枫说道:“你也会好奇?”
薛晨枫不无讽刺的说:“是啊,难让你这个花名在外的姜大少收心的女孩子,我当然会好奇了!”
姜浩辰今时今日听到她这样说,竟还会被她抢白得心痛,当年心上被她戳出洞,仿佛又在隐隐做痛了。
其实在她拒绝自己之前,姜浩辰认为自己还是个干净的人,那时,他为了与她齐平,为了能压住她的风头,他没有少努力,可是,她的否定,让他彻底的转变了。
“我成了花心大少,还不是拜你所赐!”姜浩辰说道,薛晨枫没有回头,自然不知道他眼里竟变得冰冷的。
终于推到了车前,那司机也下来,打开车门,一边一个,要帮忙扶着薛晨枫坐进车内。
但薛晨枫却躲开他们的手:“我自己可以的!”
她还穿着笨重的滑雪服,但却站在那里,试图向前面蹦了两下……
她还是那样的固执,那样的要强,那样的不理会别人的善意。
薛晨枫感觉到小腿上麻木的疼痛传来,她没有料到,自己竟这样的沉重,明明上午还身轻如燕,还在雪原上飞驰,现在,却是个真正的伤员了,她懊恼着,跳了两下,好累,又痛,但她不想被人瞧轻,也不想让别人帮她,她自己可以的,正鼓了劲,要再跳一下时,身子却被人从后面抱住了,她惊呼了声:“干什么?”
但是,眼前却一花,天旋地转,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已经被姜浩辰公主抱的抱在怀里了:“逞什么能,再摔了,就不是骨裂那样的简单了!”
她本就瘦,即使穿了滑雪服,在姜浩辰看来,也没有多少份量,昔日高傲的公主,却被他这句训话弄得怔住了,想必他出其不意,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来不及反驳她,他唇边歪出一点笑意来,她倒是少有这样的任由别人摆布啊。
姜浩辰将薛晨枫小心的安置到车后面的座椅上,他再上车,向着司机说了酒店的地址。
这里好的酒店只那一家,姜浩辰想都不用想,一向凡事都用其极的薛晨枫,不可能不住在那里,果然,她并没有提出别的意见。
车开始向着酒店驶去,姜浩辰一边想着,唐蜜有没有吃上饭呢,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了后座上的薛晨枫一眼。
薛晨枫垂着脸,齐齐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眉眼,只露出她坚毅的下颔来,姜浩辰一时觉得世界变得好微妙起来。
这个他当年苦苦追求过的女人,就这样,毫无预兆的重新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薛晨枫知道姜浩辰在镜子里看自己,她却让自己不抬头,连一点的好奇也不要露给他。
她当年就已经拒绝了他,现在,才不要在他的面前露出软弱来。
但刚刚的一幕,却在她心底激起异样的涟漪来。她一直是个女强人,学习时她是学霸,家里又有钱,根本是要什么有什么,她争强好胜,又自喻嫉恶如仇,学的是父亲不允许的法律,她才不要按着父亲规划的,去学什么金融、商业什么的,她才不要从事那些布满铜臭的生意,她身边的人,都围着她转,把她理所当然的当成了女强人,她一直顺风顺水,到哪里,都有金钱铺道,这在她来说,是自相矛盾的事,她也反问过自己,虽然自己瞧不上唯利是图的父亲,但自己从小到大,就一直花着他的钱,竖着自己的尊严,而自己接过的案子里,最挣钱的,也是这种商业案件,她的人生观已经被自己质疑。
而刚刚,更让她质疑,被姜浩辰抱在怀里的一瞬,她初时是惊讶的忘了反应,但后来,就顺从的一动不动,她从来不知道,姜浩辰强大到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可以抱起她来,他男性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息间,他强壮,孔武而有力,关健是,他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软肋一样,确实没有男人这样的对过她,那些追求她的男人,或是被她高傲的脸孔击退了,或是被她雄厚的家世击退了,或是被她过高的学历过高的能力击退了,年过三十,却依旧待字闺中,她一颗女人的心,已经强硬到了麻木。
而在刚刚姜浩辰打破了她一直竖在身围的无形的墙后,她才发觉,原来,男与女相差这么多。
姜浩辰放下她时,她的嘴唇无意的滑过了他的脸,那清凉而光滑的触感,让她心慌悸动。
三十一岁的她,从没有与男人这样的亲密过,追求她的男人,最后总是知难而退,她仿佛是金钢打就的女工作狂,围在她身边的男人,把她当领导来敬佩,把她当朋友来倚靠,却再少有人,把她当个女人的疼爱。
她从没有让自己的心这样的乱过,理所当然的,瞧不起的姜浩辰,更不可能是她心乱的原因,她这样的告诫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