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确是极为忠心,可她却先是一个人,随后才是贾母跟前最为得力的大丫鬟。亦如李纨跟前的素云,哪怕王熙凤压根就不曾对她许诺任何好处,为了自己能够生活得更好,她也知晓如何劝慰李纨做出有利于王熙凤,当然同时也是有利于李纨和她本人的决定。
“鸳鸯姐姐……”见鸳鸯如此上道,且提出的要求又是那般的不值一提,一时间,紫鹃不知晓她到底应当感到庆幸,还是单纯的为其叹息。半响,紫鹃才道,“我可以替我家奶奶答应你,今后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老太太的事儿。不单单不会让你去做,也不会让旁人去做,甚至倘若有人想要害老太太,只能在能力范畴之内,我们都会尽可能的帮衬一二。”
也许贾母是曾经做错了一些事儿,可她到底是长辈,哪怕偏心,可对于贾琏和王熙凤,却是真真切切的付出了真心。
……最重要的是,贾母已经得到了她该有报应。
“我鸳鸯,愿誓死效忠。”鸳鸯笑得一脸惨然,明明是笑着,可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她跟素云还不一样,素云那种情况,只能说是被王熙凤派去的人唆使行事,严格来说,素云从未答应要效忠王熙凤。可鸳鸯,却是类似于背主了。
“姐姐快起来罢,你的话,我会告知奶奶的。至于往后,想来你见到奶奶的机会也不会太多,可你要相信日子总归会好起来的。”
“多谢妹妹宽我的心,可我如今只想知晓,琏二奶奶交待我的第一件事情是甚么?”
紫鹃看着明明一脸灿然欲泣却硬要装出笑容来的鸳鸯,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可该说的话,她却还是要说出来。当下,紫鹃便道:“奶奶一早就算准了你定然会选择效忠,所幸头一件事儿并不算难。是关于林姑娘的……”
<<<
在夜幕降临之前,紫鹃回到了府上,将她同鸳鸯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王熙凤。鸳鸯会做出何等选择,早就在王熙凤的预料之中,其实仔细想想真的很容易猜到,毕竟,前世的鸳鸯选择了在绝望之中自缢身亡。而人嘛,但凡有旁的选择,谁愿意去死?
得到了鸳鸯的效忠,便等于是在荣国府的心脏处安插了自己的眼线。不单如此,还顺道解决了黛玉之事,且还因此让王熙凤想到了一个绝好的法子。
……一个能让贾政出来的好法子。
说实话,没人会认为光凭那些流言蜚语就能将贾政置于死地,哪怕朝堂上吵得沸沸扬扬,可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是当今天子,想要治一个人的罪,那也必须讲求一个铁证如山。偏生,无论是贾政还是王夫人,都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俩不孝。当然,倘若当今铁了心想要治罪,那也是无妨,可如此一来,却难免在执政之初,就留下了些许污点,对于当今而言,却是太不值得了。
也因此,王熙凤主动送上了铁证若干,却是件件都归于王夫人。
这也没办法,谁让王熙凤两辈子都跟贾政不熟,偏生对于王夫人熟悉得连她本人都侧目。哪怕不算放印子钱一事,王夫人身上背负的罪名却少不了。
随随便便折腾出了几个,王熙凤却没打算自己将事情捅破,反而将这些罪证尽数让人交给了鸳鸯。鸳鸯也是个聪慧的,查阅之后,立刻觉察到了王熙凤的心思,转手将亲口将罪证念给了贾母听,随后由贾母口述写下罪状书,再以荣国府的名义投书京都衙门。
贾母亲口状告王夫人不孝,同时还命亲孙子宝玉,将王夫人的罪行承上,以此手段保贾政无恙。
简而言之,荣国府确实不干净,可罪魁祸首却是王夫人,贾政最多也就只是个监督不力的罪状,且贾母亲自证明,贾政乃是纯孝之人。
随着贾母的出手,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同时上书,为贾政担保,所担保之事不是旁的,正是纯孝二字。凭良心说,贾政确是纯孝,不论是对已故的贾代善,还是贾母,皆是一副赤子之心,绝没有任何不孝的念头。当然,甭管怎么说,妻子出事,身为夫君也绝对无法独善其身,可比起自己承担不孝的罪名,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消息一出,京城里的普通老百姓自是高兴万分,不是为了贾政能够洗脱冤屈,而是为了接下来的连台大戏。而那些知情者,却是各有各的思量了。
而最让人感到意外的是,王家或者就是王子腾本人的反应。王子腾主动跟当今请命,愿意离京巡查九州,为期两年。同时闭门谢客,直到他带着全家离开京城。
直到王家走得连人影都瞧不到了,消息才刚递到了荣国府里头,且又过了两日后,梨香院那头才堪堪知晓了个大概。便是只知晓了个大概,还是将薛姨妈唬得三魂去了两魂半。
“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啊!”薛姨妈哭得几乎不能自抑,她并不在意王夫人会如何,她只是单纯的心疼自己的女儿薛宝钗,“原想着你舅舅一定会出手的,哪儿料到事情竟变得如此了?天,你哥哥也被我打发到外头去了,如今咱们娘俩可怎生是好?立刻离了府里,可家里又没个男人支撑着,如何能搬到外头去?天,天啊!”
“母亲莫要伤怀,咱们再好生盘算一下,事情也未必没有转机。”
比起薛姨妈的崩溃,薛宝钗显然要镇定多了,可说白了,她不过是个未出个的姑娘家,哪怕心中再有主意,可因着阅历太少,有时候难免会思量不周。而这一次,事关自己的终身,薛宝钗不得不立刻做出抉择,也因此就更显得漏洞百出了。
盘算半日,薛宝钗终是将自己认为还算妥当的法子说了出来:“时间太紧,我也没有万全之策。为今之计,最要紧的还是将我们从荣国府里头摘出去。搬家是必然的,哪怕哥哥不在,咱们也可以先出去。只说哥哥不日即将回来,也没人会这般揪住咱们不放。”
比起近几个月来的好戏连台,皇商薛家里的芝麻绿豆点儿的小事儿,显然就不是那般引人注目了。
说白了,这京城里孤儿寡母的人家也不算少,左右都是有家丁护院的,也没人会这般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老盯着旁人家的后院瞧。
“女儿哟,搬家是要紧,可如今最要紧的是把你从荣国府里摘出去!哎哟,都怪我,都怨我,未出阁时事事都听我那姐姐的话,如今都嫁人多年了,连孩子都这般大了,我怎就还听她的呢?如今倒好,她自个儿一头栽进去了,倒是还拉上了你!这两年,为了你和她那金玉疙瘩的亲事,虽说没往外嚷嚷,□□国府上下,乃至一些交好的人家,谁不知晓金玉良缘呢?”
一说起这事儿,薛姨妈就忍不住扼腕叹息。原以为是一门上好的亲事,还担忧人家看不上,甚至还使了好些个见不得光的手段。可如今看来,当初的好亲事竟是硬生生的成了推却不了包袱!
“母亲,您大可不必如此。咱们家至始至终都不曾传扬出去,无论甚么话,都是旁人编排出来的。再说了,当初老太太可是极为看重是史家大姑娘,大不了将这事儿往她身上推,不就得了?”
薛姨妈沉吟了半响,虽说这般做法是有些不妥当,却是如今唯一一个能让薛宝钗全身而退的法子了。
如此这般,薛姨妈很快命人做好了安排,好在她们虽是皇商之家,却正好手头上颇有些使唤的人,再加上这关系到薛宝钗的终身大事,薛姨妈很是舍得花费银钱。没过几日,外头就转了风声,只说史家大姑娘史湘云早已由贾母做主,同荣国府贾宝玉定了亲,过了明路。
若说先前那些关于贾政不孝的言论,还能通过将脏水泼给王夫人来洗白,那么这事儿……
凭良心说,薛家这一招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姑娘家的闺誉,原就是比性命还重要的,薛家这般一传扬,哪怕事后真的澄清了,又能如何?事实上,就单贾政这一事,哪怕澄清后,至少也需要过个七八年,才能完完全全的将事态平息下去。可史湘云,她等得了?又或者说,不单单是她,她下头还有好几个不曾定亲的堂妹,嫡出庶出的都有,若是身为史家嫡长女的她被人毁了闺誉,等于就是间接的毁掉了史家所有未出阁的姑娘。
狠,真狠!
然而,薛家却忘了一件事儿,做事手段这般狠戾,甚至没给史家留一条后路,就不怕被报复?又或者说,史湘云父母双亡的身世蒙蔽了薛家母女的双眼,可问题在于,史家不是薛家,史湘云就算父母双...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