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是被半夏、白芍几个侍女端进寝殿吃的,早膳格外丰盛,少不得有许多滋阴补血的好东西。嘤鸣流血不少,此刻着实饿了,可偏生右手不能使唤筷子,只得叫半夏一勺一勺地喂,足足吃了大半个时辰才填饱了肚子。
漱了漱口,半夏这才对她禀报道:“娘娘,皇上昨儿在次间榻上歇了一晚,直到早朝的时候才走的。”
嘤鸣“哦”了一声,脸上不见什么表情。
半夏又笑眯眯道:“还有呢,皇上一早下了口谕,将慧妃禁足在琼鸾殿,命她思过。”
“只是禁足思过而已?”嘤鸣瞥了一眼半夏,只觉得心下又泛起了几个怒火,合着她不惜被火团抓伤来演这出苦肉计,结果却也不过只是让慧妃禁足思过而已!!太亏了!!
半夏道:“娘娘,这就不错了。慧妃打从藩邸的时候,就被挨过皇上半点责罚呢。”
嘤鸣“哼”了一声,“如此一来,我倒是要感激皇上了?!”
半夏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您可别使性子使过了头,差不多就行了。”
嘤鸣不禁一噎,她自然明白半夏的意思,便闷气地道:“知道了。”
嘤鸣微微一忖,“慧妃也就罢了,可那个小刘氏……”——那性子,只怕比慧妃更不安生呢!
半夏笑道:“皇上此刻对娘娘愧疚得紧,娘娘寻个时机,把她撵出宫也就是了。”
嘤鸣却想着,若有可能,最好还是别急着先走皇帝的路子,便道:“替我准备肩舆。我要去一趟安澜园。”
“是。”
安澜园作为先帝谦太妃养老之地,倒也清净雅致得紧,因远离嫔妃们的住处,倒是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谦太妃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模样,或许更年轻些。这个先帝晚年最得宠爱的嫔妃,自然容色不俗。一身蔚蓝色五福捧寿琵琶襟旗服。颜色甚是清爽。其人五官精美得恍如画中丹青美人,肌肤细腻如玉,眉角眼梢俱透着成熟优雅的韵味。
嘤鸣朝她见了福。“太妃金安。”
谦太妃不禁攥紧了手中帕子,精美的脸颊上滑过一丝不自然之色,但已经含笑点头,“舒嫔请坐下喝杯茶吧。”
嘤鸣也不客气。直接上前坐在一架扶手椅上,凝眸打量着谦太妃。
谦太妃笑容有些拘谨。“舒嫔贵人事忙,怎的有空暇来本宫这儿?”
嘤鸣看了一眼刚刚被宫女搁在自己手边的茶盏,淡淡的清香沁入鼻孔,她刚想伸手去端。这才想起自己的手不方便,便又收了回来,笑着对谦太妃:“日前因本宫之故。连累太妃的六阿哥遭了皇上责罚,所以特来像太妃请罪了。”说是请罪。可嘤鸣并未露出半分谦卑之态,反倒是以审视地目光看着谦太妃。
谦太妃尴尬地一笑:“都是弘曕不懂事,是本宫才该向舒嫔赔罪才是。”
嘤鸣笑呵呵道:“太妃这话,就太折煞我了,六阿哥是皇上的亲弟弟,将来少不得要封亲王的,待到长大了开府建牙,便能接太妃去王府荣养了。”
谦太妃不禁一怔,低低叹道:“弘曕自幼调皮,怕是入不得皇上眼。将来莫说是亲王了,怕是郡王都难说。”
嘤鸣笑道:“太妃慈母之心,处处为六阿哥考量,本宫完全可以理解。但也劝太妃,千万不要一念之差,用错了法子才好。”
谦太妃如何听不懂嘤鸣所知,脸色不禁更尴尬了几分。
嘤鸣长长吐了一口气,“太妃所求,其实大可不必用这样的法子。嫔妾倒是有一法,既不必得罪人,又能得太后皇上交口称赞。”
谦太妃一愣,眼里有些不信,却很是认真地道:“还请舒嫔直言。”
嘤鸣看着谦太妃那如云堆砌的旗髻,笑盈盈道:“先帝在位时候,怜惜庄亲王一脉绝嗣,故而命圣祖十五子出继,如此十五爷得亲王尊位,先帝得仁厚之名,岂不两全其美。”
谦太妃神色一怔,顿时欣喜地问:“舒嫔的意思是——”
嘤鸣笑容更灿烂了几分:“被先帝爷视若股肱兄弟的,有十三爷和十七爷,十三爷子嗣昌隆,可果亲王十七爷却无嗣而终。以皇上的仁厚,必不忍心看果亲王一脉无香火承袭。”
谦太妃听了,顿时万分欢喜,只是她忽然一叹:“只是本宫娘家卑微,这等皇家香火承继之大事,怕是不能为弘曕说上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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