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之合?这就没了?
顾氏觉得这位道长有点敷衍,撞撞顾攀的胳膊,低声道:“让翩翩她柄叔看看。”
顾柄没事喜欢看些推演的东西,村里谁家合婚,都是找他看八字。
顾攀点头,到顾柄旁边说了声,顾柄笑道:“人家胡道长是推算的能人,我这点哪够看啊。”
“既然叔婶不放心,您请过来看一看吧。”穆蕴转头说道。
“行”,顾柄拍拍袖子上前来,“我也看看。”
看到男方的生辰时,他暗自点头,九月初五,好时间,时辰倒是错那么点儿,不然这就是个皇帝命啊。
即使错那么点儿,也足够顾柄震惊了,翩翩不用说,八字同样是极好的。
看了好片刻,顾柄只吐出四个字:“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是在合八字时常被提到的一个词,但真正是天作之合的几乎是没有,在他们两个却只有用这一个词形容才贴切。
胡道长看看站在一起的男女,捋须点头:“双方的家长都放心吧,他们必是婚姻幸福。”
顾家的族人,还有林郑两姓过来看热闹的人都围在旁边看着,听见那道长这么说,一个个才大声说笑起来。
顾攀夫妻脸上也有了几分笑容。
穆蔚见到女方长相,还有这家的家当,心里已满意一大半,这时听到胡道长再三肯定他们八字合,便笑着朝顾家人点点头。
二弟能娶到好妇,以后生活美满,清明中元再去给母亲上坟时,他才不会连头都不敢抬。
合过八字众人便各自散开,有招待穆蕴兄嫂的,有出去看聘礼的,还有去厨房催菜的。
…
“我编的相思结”,回到房里,顾明月把五彩丝络从袖口里掏出来,而穆蕴几乎同时解开荷包拿出两枚扁圆的石头,笑道:“我磨的同心石。”
“正好”,顾明月眼睛一亮,“我把石头编在络子下面。”
让穆蕴扯着络子的另一头,顾明月低头打固定石头的网结,同时问道:“你几时走的?”
她看到穆蕴留的纸条时已经是寅正了,根本不知道他何时离开的。
穆蕴眼中全是温柔笑意地看着她,想了想老实回道:“子时,我担心时间紧,准备的聘礼不齐全。”
要做令翩翩放心且交付全部身心的男人,绝对不能撒谎,任何慌都不能撒。
“那你不困吗?”顾明月看他,“稍后在我这里睡一会吧。”
“嗯!”穆蕴拿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低笑道:“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困,不如我留这儿,咱们说话吧。你有没有默念那些口诀?”
“默念了”,顾明月点头。
闲聊之中,顾明月把石头编好在相思结下,缠一捆流苏,便说要给他系在宽宽的腰带上,穆蕴配合地站起来,看着她系好,微展双臂问道:“是否显得我更英俊了?”
顾明月好笑道:“是啊。”
“有没有让你对我更着迷?”穆蕴接着问道,声音低沉。
“嗯”,顾明月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迷得我都转不动眼珠了。”
穆蕴蓦然笑开,拥她于怀,继而放开她,让她坐好,他则亲手把同心石编入另一条相思结。
顾明月支着下巴看风凉,等他表示女儿家的事物不好做时再接手,谁知道看着看着他就已经编好了,程序与她刚才做的一样,而且把石头固定的结结实实。
“如何?”做好底部的流苏,穆蕴拿着与他腰间几乎一模一样的相思结,笑看顾明月,“你的男人是不是无所不能?”
“是”,顾明月很无语,只好站起来任由他将丝络给自己系到腰间。
“翩翩”,系好丝络,穆蕴握着她的手亲亲她的额头,“你把我迷得都要忘记呼吸了。”
顾明月别开目光忍笑,下一刻却被他略显干燥的嘴唇堵住。
穆蕴却只是蹭蹭便放开了,顾明月正疑惑他怎么如此自觉时,就听见门被敲响的声音。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吧?”顾焕撩开珠帘子走进来,看看穆蕴又看看自家翩翩:嗯,没不规矩地对翩翩动手动脚便好。“请吧,未来妹夫,酒桌上聊聊去。”
“请”,穆蕴起身抬手,安抚地看了顾明月一眼,低声道:“放心”,率先走出内室。
“焕大哥,你们要手下留情啊”,顾明月见过其他堂姐的未婚夫被灌地大醉什么话都往外说的样子,且那些人都还有好几个兄弟帮着挡酒呢,而穆蕴只有一个大哥,自家这边却是叔伯堂兄弟二三十个…“他昨晚没怎么休息,不能喝太多酒。”
“傻丫头”,顾焕抬手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说道:“我们灌那小子酒还不是为你试验他的人品?”见堂妹不赞同的模样,他笑道:“没听说过酒品如人品?放心吧,咱们有分寸。”
说着拍拍她的肩膀,“你可以出去与穆家的女眷聊聊天,别担心。”
顾明月跟在顾焕后面出来,正好看见穆蕴和他大哥被顾灼那几人热情地请到客厅。
她只能再次对顾焕道:“焕大哥,你帮着点儿,不要让其他哥哥们灌他太多酒。”
“女孩儿外向啊”,顾焕摇着头走开,到席面上,他却直接抱两个酒坛子放到穆蕴面前,让人拿来一摞大海碗,说道:“要娶我们家的姑娘,得有千杯不醉的本事。”
“焕哥说的是”,顾灼顾焰等十几个年轻人先后附和道:“我们也不多敬,一人一碗便好,新妹夫可不要觉得咱们仗着人多欺负你啊。”
“不会”,穆蕴虽然先一步出门,翩翩对她堂哥说的话他却听得真切,没饮酒先已饮了甜甜的蜂蜜水,他岂会怕醉?而且还是第一次与翩翩这些叔伯堂兄打交道,酒桌上他又怎能输了气势?当即便提起酒坛主动倒酒。
看着清透的酒水哗哗倒入碗中,再看看一客厅笑看这边的顾家男丁长辈,穆蔚有些心惊胆战之感,这一碗碗喝下去,二弟还不直接被撂倒?万一酒后撒疯,或是露出什么丑态,这亲事恐怕就黄了。
“在下从小嗜酒,趁今天这个难得之日,和长辈们大喝一场吧”,穆蔚想了想,搬起一坛酒准备挡下女方长辈。
一碗碗酒在喧哗的劝酒声中被穆蕴涓滴不剩地接过来饮下。
…
顾明月与穆蕴的大嫂见过,送了些小玩意给他的侄子侄女,听着从客厅传来的暄闹,却根本不能静心和大嫂聊天。
看出她在担心什么,卫娥笑道:“弟妹放心,我想你家的长辈不会怎么为难二弟的。”
“我不担心”,顾明月笑了笑,将桌子上的点心碟推到她面前,说道:“嫂子,这些糕点是我早起做的,您尝一尝。”
“你做的?”卫娥刚才便看这些糕点细腻可爱,闻言拈起一块微黄的花生酥咬下一口,频频点头道:“弟妹做糕点的手艺确实一绝,你平时在家都喜欢做些什么?”
“没有正经事做…”
如此闲聊一刻钟,顾明月就坐不下去了,这时照夏跑进来,看看穆家大嫂,凑到顾明月耳边低声道:“小姐,新姑爷喝三坛子酒了已经。”
顾明月让照夏盯着的,听到这一会儿功夫穆蕴已经喝下去三坛酒,她忙站起身来,匆匆道声“失陪”便快步出门。
客厅内,顾攀看到穆蕴喝得都摇晃了,这才和大哥三弟几人端着酒碗过来。
“含彰,我们这几个叔伯你还没敬到呢”,顾柏哈哈笑道,他开始时不赞同用家里招待新女婿的规矩招待翩翩这位未婚夫,不管怎么说人家是朝廷官员——虽然二弟说已经被罢了,还是必须尊敬的。
但二弟还有那群小子都坚持看看此人人品如何,人品怎么看?酒后吐真言啊!
顾柏想了想,若往后侄女嫁过去发现此人是个伪君子,那就不美了,还是试吧。
穆蕴虽然喝得不少,此时还记得向几个长辈拱拳见礼。
顾家的长辈们见此无声点头:喝成这个样子还不忘礼,足见是个秉礼的后辈。
敬过大伯敬岳父接着又敬三叔、近门的一些叔伯,穆蕴言语之间毫无差池。
顾攀暗自疑惑,难不成这小子还没喝醉?可看样子又不像啊!
想了想,顾攀说道:“含彰啊,亲事定下,我闺女就相当于交到你手中了,你需好好对她,勾栏场所,是万不能再去的。”
正闹哄着劝酒的人都静下来,听穆蕴如何回答。
现场众人知道翩翩这个未婚夫是大户人家公子,对于二叔说这样的话并不稀奇,大户人家公子,最好去青楼找乐子。
其实别说大户人家那些有钱的,便是乡下人,有些闲钱还想找个女人新鲜新鲜呢。
他们都觉得二叔这个警告很有必要,并不知道顾攀是在点穆蕴之前做的事。
“穆蕴谨记”,穆蕴拱拳低头,虽然有些大舌头,说的却异常坚定,“此生都不再踏足勾栏场所。”
心里还不忘默默补充:翩翩让我带她去玩的时候除外。
顾攀略微点头,又问道:“闲暇没事的时候,含彰都是如何消遣的?娶了我家翩翩,还有置妾的打算没有?在这之前,家里有没有暖帐丫鬟?”
问完,客厅众人均是安安静静。
“我只要翩翩一个”,穆蕴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按按额头,显然是喝多了不知道接下来该回答哪一个,片刻后道:“并没有暖帐的,无事时看看书骑骑马。”
这答案太规矩有序了,简直不像一个喝醉之人说出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此人不会是传说中的千杯不醉吧?
呕!
想法刚落下,就见刚才还能站立的人扶着桌子干呕起来。
顾攀对正巧进来送菜的照云照霜道:“扶新姑爷出去醒醒酒。”
这一关也过了,他才能彻底放心地把女儿交给此人。
旁边的人都没说什么,若是扶住个丫鬟便出言调笑,那这人还真是大大的伪君子:喝醉了还能记得说谎话!
照云照霜略微迟疑,走上前去扶,“姑爷,我们扶您到外面醒酒。”
两人都控制不住地脸色微红,然而她们伸出来的手没碰到穆蕴的臂腕,便被他挥手打开。
“滚”,皱眉,压下心底的厌恶,穆蕴撑着站不稳的身体摇摇晃晃往门口走去,突然笑道:“翩翩。”
顾明月走进客厅,看到清醒的众人皆瞪眼看着穆蕴一个醉鬼乱走,顿时心口酸疼,忙抬手接住他,扶着他便往外走。
顾焕几步跟过来,“翩翩,喝醉的人都是死沉的,大哥来扶”。
顾明月哼一声不理他,还说让焕大哥帮忙拦着点儿,却只一刻钟穆蕴就醉成这个样子,真是有点欺负人了!
…
“穆蕴,你好点没有?”桃树旁,顾明月蹲在旁边给弯着腰呕吐不止的人连连拍背,转头着急地对跟在后面的照夏道:“快去端一碗蜂蜜水来。”
照夏点点头,很快端着一碗蜂蜜水小跑着过来。
“喝点水漱漱口”,顾明月把碗送到穆蕴嘴边,穆蕴已经略止呕吐,见说话的人是翩翩,才低头喝一大口蜂蜜水。
顾明月轻声提醒:“吐掉。”
穆蕴又看看她,听话地低头吐掉口里的水。
顾明月见他还有意识,略松口气,问道:“还吐吗?”
穆蕴摇头。
顾明月看他特别乖竟有些好笑,扶着他站起来,又给他水:“再喝点漱口。”
穆蕴本来没有多少醉意,这时被凉风一吹,酒涌上头,又面对翩翩如此的温柔细心,很快便晕晕乎乎不知所以,几乎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顾明月看着他把剩下的蜂蜜水喝完,才扶他回自己的房间。
顾焕一直在旁边看着,见翩翩的小身板拖着个高大男人十分吃力,再次上前道:“让大哥来扶吧。”
“不用”,顾明月说,尽管穆蕴把大半重量都靠在她身上,她依旧走得稳稳,还不忘交代叫过照安交代道:“你把桃树边那些东西清理干净。”
顾焕失笑摇头,臭丫头这是生气呢。
看到院中这幕的人,无不笑着打趣道:“翩翩心疼未婚夫啦?”
还有妇人对顾氏感叹道:“女儿长大了都是这样啊!”
不过也有人暗自撇嘴,嘀咕道:“这就扶到自己屋里,也不知道害羞。”
…
顾明月现在哪还管别人说什么,吃力地把穆蕴搬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便要去厨房煮醒酒汤。
“翩翩”,穆蕴突然拉住她的手,“我没醉,你坐在旁边陪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好了。”
顾明月对上他的眼睛,是清明的,可他说话时却不太像没醉的人,应该是刚才吐了才好些吧。
“我去给你煮一碗醒酒汤来”,顾明月按住他的手背,语气轻缓好似在哄闹别扭的小孩子,“你喝那么多酒,不喝醒酒汤要头疼的。”
穆蕴勾唇笑道:“我只想让你陪着我。”
“醒酒汤”,顾焕这时端着碗递给顾明月,“二婶刚让人煮的”,看看穆蕴又说:“翩翩,你别生气了,这不人没醉傻吗?”
“那是他酒量好”,顾明月接过碗直接扶起穆蕴的肩膀喂他,“你们一刻钟内喝三坛酒试试。”
顾焕摸摸鼻子,咳了声道:“翩翩啊,咱们谁都没逼含彰,都是他自己筹的。”
顾明月没再说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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