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也听裴锦程说过,其实他懂,离婚后复婚才可以在一起。
爷爷说不能逼。
可妈咪被爸爸逼哭了。
爸爸太坏了!欺负妈咪!
妈咪的血流在看不见的地方,所以疼得哭了。
肉肉的,软软的小手,摸着自己妈咪的脸蛋,“妈咪,不复婚了,不哭了,乖。”
申璇一直都还算镇定的样子,被裴小单的介入弄得终于心潮不平。
在她的意识里,裴锦程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把裴小单往她面前推,如此一来,她不能拒绝儿子,便没办法跟裴锦程断绝一切往来,她从来不知道有一天儿子反对他们复婚的时候,这将是一种什么局面。
一种不按原有轨迹行走的局面。
被裴小单安抚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她一时语塞,自己方才并非因为复婚的事而哭。她是因为和裴锦程说的话,触到了她心底封得严严的门,想要推开,却难。
“裴!小!单!”裴锦程纵使想在申璇面前当个慈祥的父亲,可是在面对如此赔钱的儿子,他终是忍不住自己的脾气,咬着牙,一字一顿的狠了声!
他伸手掖住裴小单的腋下,一提就要把小东西从申璇的身上拽下来。
裴小单心惊却也胆大,双腿勾在申璇身上,根本不想那么容易让裴锦程得逞。
这是裴小单第一次如此激烈的反抗裴锦程的管教!
裴锦程突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是如何长大的,是不是也跟裴小单一样在如此小的年纪就懂叛逆了,可是两三岁的事情,怎么可能有多少印象?
申璇心慌裴锦程是否要对裴小单动手,她一直清楚裴小单其实是有些怕裴锦程的,难道裴锦程平时也对裴小单进行过体罚?
“裴锦程!你放开小单!你想干什么?”
裴锦程看着像母鸡护着小鸡一样的申璇,突然发现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像极了凶神恶煞的老鹰,他有些气馁的松了手,“……”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裴锦程看着申璇抱走裴小单,没几步远,裴小单很懂事的下来要自己走,说不让妈咪累。他看着这画面,皱起了眉,是什么东西,他发现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而前方更远的地方是老人不曾回头的泰然。
他似乎忽略了昨天晚上那个细节,在爷爷在楼下问了申璇什么时候复婚,怎么给孩子正确的引导之后又领着裴小单上了楼。
下楼后,裴小单就和以前不同了。
而今天,爷爷并没有劝说让申璇复婚,只是过来吃早餐,早餐还有爷爷特地从海城带来的黄金豆子,他的态度不可能对申璇回裴家的事不上心。
那么爷爷为什么要说年底之期?
爷爷是在逼他,还是在逼申璇?
一念至此,裴锦程心里不由一跳!
申璇抱着裴小单离开,但实则内心不如表面来得镇定,甚至有那么一抹心慌包含其中,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没有想透彻,只是觉得步子越快,越怕。
放慢一些,又像是在等谁追上来,心里更是举棋不定的犹疑,犹疑的过程中她的心更慌了。
儿子一直摸着她的脸亲亲,“妈咪,别怕,小单一定会保护妈咪的,不复婚。”
好坚定的三个字“不复婚”。
在孩子的嘴里说出来,不仅仅是坚定,而且是认真。
这么小的孩子,还不懂撒谎,只知道这样认为就这样说。
申璇很清楚的知道,孩子现在的想法百分之百是不希望她和裴锦程复婚的。
为什么突然在*之后,什么都不同了?
联想着之前裴锦程说的话,爷爷说年底若还要留在马赛,就会联名撤掉裴锦程的家主之位。
这不是儿戏!
若是被家族里其他人逼着让贤,裴锦程完全不怕,他有那种能力将反对他的那一拨人一网打尽,可是如果和他站在对立面的人是爷爷局势就会发生颠覆性的变化。
裴锦程不可能和爷爷争抢家主之位的归属权!
裴锦程不回国,小单就必须回国。
小单现在在马赛,却也是支持他们不复婚。
难道是爷爷做了什么决定?
申璇抱着裴小单的手,紧了紧,似乎担心手中的孩子会突然从怀中溜掉一般。
拥有过,惶怕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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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锦程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裴立往那一堆画着画的孩子中走去,赶紧追了上去!若爷爷见到叶筱,会怎么样?
他还是晚了一步,裴立已经站在了叶筱指着的画架旁。
叶筱恍一见裴立,紧张得退了一小步,她已经不叫裴锦程和申璇为“大哥”“大嫂”,可是当她看到裴立的时候,喉咙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爷爷。”
裴立站在画架旁,看着叶筱一直在给画画的孩子比划,他知道,那是手语。当叶筱喊了他的时候,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一种石头落地的感觉,方才他竟然以为叶筱不会说话了,拨着佛珠的手都有了汗渍。
“过得还好吗?”老人苍目噙笑,在逆光中慈爱温和,他看了叶筱很久,才问了这一句。
她亦温婉应道,“谢谢爷爷挂念,小筱过得很好。”
“小筱啊,锦瑞满世界的找你……”
后来叶筱低下头,嗫嚅着说了句,“爷爷,我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了。”
裴立笑着点了点头,虽然看似坦然,也难掩遗憾,“过得好就行,年轻人,总有年轻人的想法。”
裴锦程追上来的时候,裴立只是问了叶筱在做什么,叶筱如实回答,裴立又主动问了叶筱的手机号码,并保证不会告诉锦瑞那个逆孙。叶筱才将自己的号码留给了裴立。
裴立存下号码后转身对裴锦程说,“小筱现在做的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就算她和锦瑞不在一起了,她以前也喊你一声大哥,这些事,你当帮衬着些。”
叶筱当即明白了裴立的话,方要摆手推拒,裴锦程已经应下来,“爷爷放心吧,这事情我会安排下来。”
裴立和裴锦程离开,叶筱怔怔的望着那个背影,鼻腔突然感到酸痛。
港口密密麻麻的摆着船只,被浪抬得起伏。
裴立走路依旧不紧不慢,裴锦程终是忍不住问,“爷爷,小单如今这态度,是您教的吧?”
裴立转头睨一眼裴锦程,有些好笑的着着他,“小单之前的态度,难道不是你教的?”
裴锦程眼底眸色微深,忽而一笑,“爷爷,您也真是,我原想让您老人家帮帮我。”
“求人不如求己。”裴立撂下这么一句话,加快了脚步,走出两步后,又道,“当初我不准裴家的生意往法国开展,现在倒好了,裴家的孩子一个二个的往法国跑,你们若是不来,怎么会被困?”
裴锦程追上去,“爷爷,您不要这样迷信,当年奶奶……”
裴立停叹了一声,“锦程啊,其实当年锦瑞也带着小筱来过法国。你们啊,个个都不听我的话。
我从小不让你们到法国,你十三岁就偷偷摸摸的跟着远航往这边跑。
阿璇离开G城也往法国跑。
锦瑞追小筱的时候,也带她到法国看薰衣草。
你们都觉得这个地方每个城市都是浪漫的,可是你们哪个不苦?
我的话,你们从来不听,不让你们去的地方你们偏去。不让你们手足相残,你们偏残。不让你们夫妻离异,你们偏离。不过凡事你们不经历怎么知道那些事是做不得的?”
裴锦程突然身躯猛怔!“爷爷?”
裴立没有回头,但他的声音被海风吹进了裴锦程的耳朵,“当年,你二爷爷拿枪指着我的头。可你不知道,你三爷爷在年轻时为了你奶奶,差点放火把我烧死在梧桐苑。可过后,他又冒着火把我救出来,他的后背烧伤一大片,那时候若不是他幡然悔悟,我根本看不到你出生。
锦程,兄弟之间的事,说不清道不明,长辈哪有不偏心的,谁能做到百分之百的一碗水端平?总有不平,总有妒忌,人非圣贤,总有歹念。但是……”裴立这才转过身来,目光静然如水,“血浓于水啊。”
裴锦程突然感觉到,爷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他何必说出这些话,连当年三爷爷觊觎奶奶的事,他都会讲出来,裴宅里生活几十年,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这等同于秘辛的事,爷爷却在这种时候讲了出来!
但是面对这些话,他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锦程,年底之前把阿璇带回国去。”
裴锦程无奈叹道,“她现在对我很排斥。”
裴立突然一笑,“她排斥的是你们的过去,但你们有现在,还有将来。”
裴锦程血管中的血液突然一下子清醒了一般的沸腾,看着前方Sunny和覃远航一前一后的走着,不说话。
凤眸里闪过一瞬亮光,薄凉的唇亦勾了起来,转过身去,朝着后面牵着儿子走来的申璇,他伸手拉过儿子另外一只手,“阿璇,我们重新开始。”这时,他低头睨见正用防备的眼神望着他的裴小单,轻蔑的勾起嘴角,继续道,“所以,这次爷爷回去,我打算让他把小单带回去。就像以前我们还没有孩子的时候一样。”他的头微微侧压过去,便把唇送到了申璇的耳边,“我要追你。”
裴小单听完裴锦程说完,蓦地感到乌云压顶!他这是要被暴-君爸爸发配边疆了!这样的感觉让他意识到,爸爸才是一家之主,才是对他的去留有发言权的那个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必须要留在这里才能保护妈咪的啊,如果他跟太爷爷回国了,爸爸想怎么欺负妈咪都可以了!
就在这时,裴小单做了一件他自认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他从申璇的手中挣出小手,一下子抱住裴锦程的腿,奶生奶气的献殷勤,“爸爸,小单最爱爸爸了。”
裴锦程“呵”了一声,轻蔑。他真是太小看这个儿子了,简直就是一祸害!
裴小单仰着头,眼睫毛又密又长,这时候又水水的,看着让人心生怜悯,“爸爸,你和妈咪豺狼虎豹,天生一对!”
“呵”,抱着双臂,继续轻蔑。
裴小单伸手扯了扯旁边申璇的裤脚,申璇本就一直注意着裴小单的举动,看着裴锦程这样,不由皱了眉,“锦程。”
“你答应了?”裴锦程笑问申璇。
“答应什么?”
“答应我追求你。”
“你!”申璇一下子气结!
“小单反对我们在一起,我当然要把他弄走,我现在一等一的大事就是你,如果他阻碍我,我肯定不会留他在身边添堵的。而且你知道,爷爷是很想把小单留在他身边的。”裴锦程这段话尽力靠近申璇的耳边,他也并不想儿子听见这么一大段伤自尊的话。
申璇被噎得不轻!这死男人居然用“留在身边添堵”的话来说亲生的儿子!
裴小单望着狠心的爸爸,眼泪快要流出来了。
以前爸爸总是说妈咪“抛夫弃子”,如今爸爸是要“抛子弃子”了。他该怎么办?
申璇实在受不了裴小单可怜巴巴的眼神,弯腰将他抱起来,“小单,你真的不希望爸爸妈咪复婚吗?”
裴锦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申璇这是要跟他复婚吗?
怎么会这么快?
“妈咪愿意吗?”裴小单黑亮亮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望着申璇。
...................................................................................八千字,亲亲们周末愉快,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