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是朝夕相处。少主既是他的主子,也是他当作亲弟弟一般疼爱的家人,经历了这么多血腥残酷、生离死别的事后,他早就在想,找到少主后还要不要坚持做那些事?
那个人实力太强,又老谋深算,将少主可能通往皇宫的路都堵得严严实实。之前做了那么多准备,却是连京城都还没进就惨败了,甚至把少主都弄丢了,如今只剩他们叔侄两个,连证据和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都没有,能做什么?何况少主还被废了武功,如今心智状况如何也不知道,他真的不想再拿少主的命去拼了。
要他选择的话,宁愿让少主做一个没有之前记忆,只有现今平平安安、普通和顺生活的奴才,也不要他冒莫大的风险去认什么祖归什么宗。老主子临终前不是知道少主的身份了?这就够了,他不就是少主的祖宗了?
至于那位糊涂皇帝被糊弄了什么,把江山败给谁,他还真没兴趣理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道理在皇帝身上一样可行。
二叔一直悔恨说是他害死了尹昭大将军,但是在他看来,就算不是皇上下的杀令,皇上同二叔一样也是间接害死尹昭将军的人。虽然皇上至今还没有定下尹昭将军的谋逆罪名,但若不是他对尹昭起了疑心,相信了那些人的指控,派人捉拿,尹昭将军又怎么会被乱箭射死?一个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竟然在自己府里、被自己人乱箭射死,这到底是谁的悲哀?皇上连尹昭那样的忠臣勇将都信不过,他还能信谁?被人愚弄、夺了江山也是活该了!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里骂骂,即使是二叔也不能说,二叔对那皇帝还是很忠心的。
当晚,一对商人打扮的叔侄住进了离奴仆市场不远的一家大成客栈,这是附近最好的一家客栈。为了附和身份,以后也能多个人做些跑腿什么的活计,开平除了买马车,还买了一个二十岁上下、会赶车的憨实男奴,取名安顺。
进客栈定了房,安顺去安置马车,开平跟着伙计去上房,老和尚,不,现在被称呼为金老爷或金老板了,则先叫了酒菜,然后趁着等候上菜的空挡向掌柜、伙计们打听一年半前从京城方向来、曾经在这里投宿的一位戴幕篱的年轻贵公子。
因为金老板出手大方、耐性十足地循循善诱,又有开平之前打探来的信息作引导,还真被他们问出了重要的线索。首先,那位贵公子是往洛城去的,因为一个伙计记得丫鬟哄那家年幼小主子的时候说了一句“回到了洛城,你想吃多少奴婢就给你做多少。”
其次,那位贵公子一行好像还有几个兄弟姐妹,身边跟了两三位说得上话的大管事,对了,还有镖师护卫。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金老板叔侄俩连同安顺就往洛城去了。马车上,叔侄俩的心情都是激动又忐忑,虽然还没有明确的目标,但是能这么快、如此顺利地就找到了重要线索,已经很出乎他们的意料了。即将同少主处于一个县城内,他们相信,只要少主没有被转卖之类,他们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的。
俩人正沉浸于各种美好的期待中,突然,半倚靠在位子上的金老板猛地坐直了身子:“尹家大姑娘是不是就住在洛城?一年半之前,也是大概那个时间,尹家出事,尹大姑娘和离去京城接了几个弟弟妹妹,还是震远镖局铁总镖头一路护送的。不会那么巧吧?那个年轻贵公子会不会就是尹大姑娘的弟弟、尹家嫡长子尹明泽?”
对尹家诸房、诸人的情况,早在与尹昭取得联系之前,金老板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这一年在路上,因为对尹昭的愧疚,他对尹家大房的情况也是各种打听。当然了,没有了那么多人手,他的消息也是有限,但梅庄明面上的情况他还是大致都清楚的。比如尹大姑娘把她嫁妆中的鹤园变成了“将士之家”,比如点点心和醉半山酒坊,比如景王爷和林知府对梅庄的照拂……
“不是吧?”金开平也坐直了,“二叔你真能联想,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开平撇了撇嘴,又懒懒地靠了下去:“一年六个月叫一年半,一年三个月人家也叫一年半,每日从开城经过的大户人家公子少爷何其多?大户人家出门请镖师护卫的又是何其多?不过,若是真的如你所愿倒是好。”
听说尹家长房待下人一向不薄,少主若是真被尹大少爷买去了,即使做事做的不好,日子应该不会过得太差。少主虽然没有享受过他该有的待遇,但是芯姨一向精心照顾他,吃喝住行都贴心照顾、无微不至,他做下人做的事肯定是做不好的。若是之前有武功还能做个护卫什么的,可惜……
“你小子还别不信,”金老板两眼亮晶晶,“老主子说过,少主注定大落大起,但是落到最低谷的时候就能遇到贵人相助。”他为什么执着地要助少主认祖归宗?还不是因为老主子早早就说过,少主是天命所归,天生龙袍加身。
开平再撇了撇嘴,他很想相信老主子的话啊,但是被卖身为奴才算是到最低谷了吧?天命所归?恐怕就是这句话才害了少主,否则少主怎么会一出生就被迫逃亡?芯姨的儿子顶着少主的身份又怎么会被废、进了冷宫?就算是现太子陷害,皇帝也脱不了干系,这就是天家无父子兄弟了。皇帝也害怕有个早早被预言“天命所归”的儿子吧?担心自己还没老就被赶下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金老板顾不上开平的不屑,继续分析:“我前段时间不是给少主占了一卦吗?得了一个花字,我当时怎么也想不通,是同名字中有“花”的人在一起,还是在种花,或者在与花相关的地方?你还说是落在花丛里了。呵呵,这下我明白了,梅庄的梅可不是花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