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胶似漆”。
潘家铭也好似“无奈”地笑了笑,眼里对俩小的宠溺却是藏都藏不住,转过头对着潘舒灵带来的仆婢时才换上一脸少有的严肃:“凌嬷嬷、奔月、你们要记住,在梅庄做客就要守人家的规矩,莫要拿大,皇后娘娘和我祖母都不喜那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人,更不容有人损害灵儿的声誉。若是有人以为离了京城、灵儿又年幼,就敢起什么侥幸心思,耍些幺蛾子,本世子定会让她知道后悔莫及是一件比死还难过的事。”
空气中顿然就弥漫起一种萧杀的寒意,尤其潘家铭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英国公府跟来的那七八位仆婢中有人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们可不敢以为潘家铭只是随口吓唬她们一下,她们或亲眼看见、或亲耳听说过绘声绘色的描述。
几年前五姑娘从假山上摔下来那次,除了死命护住五姑娘,自己却被尖利的石块刺伤、变成跛子的奶娘外,五姑娘身边跟着的两个丫鬟全都被这位世子爷发卖了,不但全家发卖,还全部卖到最卑贱、最苦逼的地方。其中一个丫鬟年仅六岁的弟弟最惨,直接被卖去了小倌馆,听说送去的当日就开了张,那可是他们家的独苗苗、命根子啊,据说,听闻消息时,丫鬟的爹一脚踢在他媳妇的胸口,将人踢出了三尺开外……
自那以后,整个国公府就没有人不知道他们的世子爷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个一脸痞笑、处处不着调的纨绔,还有两个让人不敢招惹的特性,一是护妹,二是狠辣。
凌嬷嬷倒是脸色如常,没有一点波动,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而坚定:“世子爷放心,老奴晓得。”她知道,世子爷那些话不是针对她和奔月,而是敲打其他几个,也让她盯着那些人呢。另外,这也说明世子爷很重视梅庄这几个姐弟兄妹,用这种方式向尹大姑娘表明态度:五姑娘住在梅庄就只是普通的客人,更勿论她们这些仆婢。
凌嬷嬷是坤和宫出来的五品宫嬷,皇后赐给潘舒灵的教养妈妈。潘舒灵从假山上摔下那次,皇后大怒,也倍加警惕,第二日一早就赏下两人进了英国公府,即凌嬷嬷和一等大丫鬟兼贴身护卫奔月。从那日起,无论潘舒灵走到哪里,身边都不会少了这俩人。
潘家铭训话的时候,凌嬷嬷早已不动声色地扫了那六人一眼,大都只是一种受到恐吓后自然而然地害怕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常,只有红云,脸上明显的惊慌失色,甚至……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凌嬷嬷暗自蹙了蹙眉,希望只是她太敏感了,自从她到五姑娘身边,一直都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或许,有人真的又耐不住了?无论如何,早在离京之时,她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比当年在宫里当差更警惕两分。
除了她和奔月,其他六人虽然都是五姑娘生母霍氏留下的人,但时过境迁,人心难测,难说谁一定可靠,尤其这些人中大多是有父母家人在国公府里的。不像她和奔月,一个是孤身一人,注定要跟着五姑娘养老,另一个自小就是孤儿,在残酷的暗卫训练中长大,若是不能护五姑娘周全,便只有死路一条。
凌嬷嬷干脆简洁的回应让知若不由地暗暗打量了她几眼,不愧是坤和宫出来的人,周身气度不输于一般大户人家的夫人,而且,很显然,这位凌嬷嬷深得潘家铭的信任。
对于潘家铭的突然立威,知若还真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虽然那人披着一张纨绔的皮相,真把他当作纨绔愚弄的人只怕终要在“蓦然回首间”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被愚弄的蠢货,还被愚弄得很凄惨,甚至悲壮。要不然怎么都说不叫的狗咬人呢?嚣张叫嚣的狗通常还没靠近人就被打跑、打死了,只有默默然突然下狠嘴的狗才能咬到人不是?
呃,人家潘世子也没得罪过她,相反还相帮不少,这样比喻或许不恰当,但道理差不多就是这样不是?呵呵。
知若暗自打量,潘家铭像这会儿这样收起痞赖气的时候,虽然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冷冷的、能冻结四周围空气的霸气,但整个人也显得更加英俊贵气,竟然还透着一种潇洒淋漓的江南才子韵味,同潘舒灵倒是更像了两分。
知若难得在外人面前失神了一小会儿,完全不知道,她眼里的打量、了然、坏笑、轻叹都被一双深幽的眸子一一收入眼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