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着顾君诺的表情,南遥就知道他一定是在自责,他的眼神和九暄一模一样,良善无垢,从来都是善解人意,三年之前没有能力能够护得九暄的周全,如今遇着顾言诺,南遥几乎以为,那是老天在给她弥补的机会。
“不过是些小伤罢了,不碍事的,说来,君诺真可谓是我的知己,多亏了你解出谜题,还有孔兄,今日多谢了!”
面颊上浅浅的笑意跃然于眼底,跳动之间原本平凡的五官顿时也变得生动起来,一时之间竟让顾言诺和孔芝都看的移不开眼。
“咳!”许是察觉到自个儿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男人实在是诡异,孔芝轻咳一声,浑不在意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更何况我平生就是讨厌那些个仗势欺人的,就当我是多管闲事吧!”
多管闲事?呵,若是没有一颗至真至诚的心,孔芝凭什么在只有一面之缘的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多管闲事?换了旁人,躲都来不及了!南遥也不拆穿他,只感激的拱了拱手,郑重道:“多谢!”
既然孔芝不愿意多说,那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太刻意了,大恩不言谢,有些事儿记在心里就好,没有必要一定要宣之于口。
眼神中忽然掠过一抹异色,孔芝拢袖入手,掏出了一样金灿灿的东西塞到南遥的手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故意装作神秘兮兮的样子凑到孔芝的耳畔,声音却是刚好的能让那不断朝着他们露出探究目光的卢丰仁听到:“这是我从要害你的太监手中得到的,你自个小心一些,这金牌想必有渊源。”
明晃晃的金牌一露出来立即变让卢丰仁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了,隔着老远,他也是能看到金牌上镌刻着的“蓝”字,他当然知道这字儿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大楚王朝,能在皇宫中只手遮天的蓝姓人,可只有一个啊!
指尖蓦然触到那冰冷的金牌,南遥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若不是有那样一桩经历,她还真以为出手的人是蓝若云了,虽然她也是恨蓝若云入骨,但卢丰仁的幕后之人,一定不是她!
这金牌,看似是蓝若云的信物,可不巧的是,那冷面太监身上的气息即便是过了三年她也没能忘记,当日,跟在吕巧阳身旁,毁了她眼睛的,可不就是他?
呵,脑筋不过是微微一转,南遥倒是想明白许多,大楚律例,皇后丧须停三年才可立新后,如今三年已过,以楚奕风对蓝家的信任,想来蓝若云不日就要登上后位,如今宫中的奴才巴结着先改了口也是有的,至于吕巧阳,她帮着蓝若云双手沾上血腥,一个贵妃之位也算是受的了。
至于那人是谁,呵,合该又是一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人了!南遥也不解释,指尖一缩便将金牌收入袖中。面无表情的接过小太监送来的新制衣袍和金疮药,忍痛匆匆的处理了,来不及多说,南遥就在小德子的带领下步履沉重的往那隆和宫正殿的方向去了。
“贡生南遥觐见――”
一声尖利的拖长了音调的传唤生过后,南遥背脊僵直的缓缓踏上那宫阶正中的织锦红毯,头顶日头灼灼,眼前是一片金碧辉煌、巍峨大气,身旁是御林军肃穆而立,皇家仪仗、威仪赫赫,无一不在昭示着天家的高贵。
这皇宫、这朝堂,于南遥已不是第一次踏足,但阔别三年,她心中的苦辣酸甜无人知道究竟是何滋味。
隆和殿乃是皇上面见百官,处理政事的所在之地,为彰显皇室尊贵,天子之尊,特意以皇城正中之地为其址所在,且整座宫殿更是用金色琉璃严丝合缝的铺就,远远看去,就好如金子铸造的宫殿一般,是以又被称为金銮殿。
大楚以九为尊,皇上又被称为九五至尊,所以这隆和殿中共有九根汉白玉的基柱,其上以腾云之势雕刻金龙戏云图,犹记得慕锦书第一次踏入隆和殿的时候,便是身着日月风云袄,山河地理裙,头顶五色金凤銮钗,以皇后之尊和楚奕风同坐在金銮宝殿上,一同接受百官的跪拜。
记得那时,楚奕风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她的耳边柔声细语:“锦书,这边是你与我的天下。”
当日的慕锦书,可谓是满心满眼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女子,得遇良人托付终身,这是天下女子共同的期盼,而将于她共度一生的人,是这大楚最尊贵的男子,得了他的许诺,她还能有什么奢望?
可如今呢?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一步一印,南遥的脚步每一次落下都好似有千钧的重量,每一次的抬起更像是耗费了浑身的力气,物是人非尚且是事事皆休,那,物非人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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