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河东路的形势的确已经混乱不堪。原本河东路历经战火,人口锐减,土地倒是很多,理应获得一个复苏的机会。可是战火连连,北伐刚过,雁门关战事又起,河东路百姓苦不堪言,既然对如今的朝廷不满,不免想起以前北汉的好处来。何况刘继轩素有贤名,虽说算不上是一呼百应,可也蛊惑了不少人心,许多过不下去日子的老百姓索性拿起锄头棍棒跟着北汉的残兵败将落草为寇,自封官职,隐隐与雁门关外的刘继轩遥相呼应。
潘美见谢慕华低头不语,只道他也难以决断,又叹了口气:“杨继业已经接连派人送信,说耶律善补和刘继轩屯兵雁门关外,兵势浩大,只恐他手下的五千兵马难以抵挡,要我加派援军,可是……”
潘美摇了摇头:“河东路处处纷乱,哪怕只是三五十盗匪出没,也要过百官军前去围剿,如此一来,老夫也是处处掣肘。想要分兵支援也是有心无力啊!”
谢慕华暗赞一声,这潘美果然是做了一辈子官的人,明明三万雄兵握在手中,却一句处处掣肘就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潘美现在位居太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难怪宁可躲在固若金汤的太原城里,也不愿分兵去雁门关。
谢慕华低声说道:“太师,我此行前来,身边有一万军马,虽然我有监军之责,可是潘太师才是主将。这万余军马想来多少可解得河东路困境,不如令石保庆领本部五千兵马先去雁门关,以壮声势,太师看如此可好?”
潘美不愿分兵,还存了个万一的念头,要是一旦杨继业禁不住刘继轩招降,私通辽军献了雁门关的话,他的三万大军还能守住太原,若是分兵之后,兵力单薄,只怕……不过谢慕华是奉了皇命的监军,他既然开了口说要支援,却也不能置若罔闻。
潘美点了点头:“既然谢大人觉得如此甚好,那便这么办吧!”
谢慕华知道这老成精的潘美绝不会承担责任,不过大敌当前,不敢扛下责任的人,将来又如何能成大事?况且谢慕华对杨家充满信心,要知道千年以来杨家将都是忠心耿耿,赤心为国的代名词,要是杨继业叛变了,那才是怪事呢!
“嚓”……
守在太原南门的士卒见谢慕华和潘美并肩走了过来,急忙竖起武器。
“老夫在太原城内为谢大人备了宅院,已经命人收拾干净了!”
潘美遥指城北,笑呵呵的朝谢慕华说道。
“多谢太师!”
谢慕华微微一笑。这厢潘美急忙命人引谢慕华等人前去休息,再整顿军马,吩咐石保庆率军前去支援……
潘美忙碌了一个早上,阴沉着脸快步走进书房,潘惟吉默不作声,低着脑袋跟在潘美的身后,远远的看到潘惟清,潘惟吉急忙使了个眼色,却见潘惟清吐了吐舌头,快步闪开。潘惟吉心中大骇,知道大事不妙,只怕潘美要责罚与他。
正思索间,两人一前一后已经走进了书房。
“逆子!”
潘美忽然转过身来,扯下腰间的佩剑,连着剑鞘一起打在潘惟吉的身上。
潘惟吉不敢躲闪,硬生生的挨了几下,跪倒在地,叫道:“爹爹莫要生气,孩儿知错了!”
“知错?”
潘美冷笑道:“你也知错?那好,你倒给我说说,你错在哪里?”
潘惟吉一时语塞,他压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那句知错只是脱口而出,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潘美这么一问,倒叫他答不上来。
潘美愤愤的把佩剑扔在地上:“大宋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几位兄长都是凭借功劳谋得一官半职,可是现在四海平定,除了辽国这个大敌,再无战事。这次朝廷选拔后起之秀,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只要好好表现,为父和其他叔父再为你美言几句,他日飞黄腾达不在话下……可是,你这个畜生,只顾意气用事,现在不但没机会博得功劳,还有把柄落在谢慕华的手里……”
潘惟吉只听得一身冷汗,知道父亲一心都是为自己着想,心中又是感动,连连磕头:“孩儿真的知错了!”
潘美叹了口气:“那谢慕华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城府颇深。为父也不知道他留你在身边到底用意为何?你要小心从事,切莫得罪了他,如今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要是抓住你的错处,反掌之间就能叫你前途尽毁!”
潘惟吉唯唯诺诺的答应道:“孩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