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尚且不会惧怕,有怎会惧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婴孩,我只是可怜他罢了,经此一事之后,他日后成长的路,只怕十分艰辛。”她蓦然翻脸,褚云舒去也只是波澜不惊地笑得柔和,看着她横眉怒目的模样,“我何时说过要杀他们了,不过是夫人这般揣测我罢了。”
“你……”烛光轻闪,一时间,夏初瑶竟有些辨不清眼前这个笑得温文尔雅的人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我即便是心狠,也不至于狠到那般丧心病狂的地步,只不过刚刚见夫人这般觉得实在有趣,就想看看若是那样说,夫人会有什么反应?”褚云舒抬眼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人,神情愉悦,“我听说夫人在越国曾经有过屠城之举,自那之后,便一直在想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初夏初瑶坦言身份后,褚云舒便细查过这凤瑶将军的过往。这些战事,早已广为流传,要查起来并不困难。她一介女流,上阵杀敌不输男儿,替晋帝拿下了多少国家,抢夺了多少城池,手上不知染了多少鲜血。
“殿下查过我?”提起旧事,夏初瑶猛然一怔,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笑得有几分苦涩,“近日我也一直在想,从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若不是肃和他们再找到她,夏初瑶都要忘了自己从前做过的那些事了。
肃和说得不错,当初在西荒大漠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过错。那些惨死的人,虽非她亲自动手,却都是因她的谋划而死。
“从前的我,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当初在越国屠城,只因为我们查出有人私通城外越国军队,抱着另可杀错不能放过的心态,将那些来不及在战前逃走的越国百姓杀了个干净。”越国一战,她只记住了自己和穆玄青死守到最后一刻,却忘了,在此之前,他们做过如何丧尽天良之事。
“做这些事情,对于从前的我来说,不过是奉命而已,为了我所奉之人达成目的,我自认即便是会被天地背弃之事,也会毫不犹豫去做。”从前的她,对穆玄青的忠心,已经超越了其他的一切。到如今她忽然有些明白,或许正是因为这超越一切的忠心,她与穆玄青虽然纠缠了那么多年,却终是没什么结果。
从前的她,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还是一颗自己跳上了棋盘,非要替他一路过关斩将的棋子。
“这般一想,我便突然有些庆幸,当初能死在战场上,能摆脱从前的一切,不用再做那样的人。”轻叹一口气,夏初瑶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我还该庆幸遇上了三爷,若不是他,或许我现在做着的,依旧是与从前一般无二的事情。”
“只因为你现在爱上了沈临安,所以,便放下了从前的国仇家恨,一心只追随他吗?”她既然提起沈临安,褚云舒便也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他查了夏初瑶之后,更觉十分奇怪,按理说,她一个晋国大将军,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可以说是身陷敌营,旧仇环绕。就连沈临安都会为了她对当初齐晋一战多留几分心,可她倒好,不仅没有报仇的举动,如今还冒着生命危险来帮他们这些齐人,即便是那日听得他提起要伐晋之事,她也不曾有什么变化,还真去替他找到了肃和,带着他要的东西回来帮忙。
“从前我以为,自己是因为爱他才变成了这样,如今我才明白,或许是因为他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我,所以我才会爱上他。”这一次,夏初瑶的笑语里,没有半分迟疑。
她从小就被父侯教导要忠君敬主,她少时被父侯管得紧,后来从军入伍,大事小事,桩桩件件都是听穆玄青的。她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是觉得自己这般听话,对穆玄青来说是好事一件。
沈临安是第一个告诉她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当初他那般说,夏初瑶也只当他是体谅自己学那些闺中女子必学之事太过辛苦。可这一路走来,她才发现,沈临安给她的,不仅是宠爱,他一如当初说的那般,放手让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他从不插手,也不苛求。
不管是做什么,他都给了她最大的尊重和包容,她并非因为爱他才变成了如今这般不盲目地让仇恨牵着走,不再像从前那般冷血无情,她能有今天,全依仗于沈临安的这份爱。
“孟二小姐诞下了一名公子,孟侯爷说这是孟家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想请殿下去一趟兰芳院,为孩子赐名。”外间廊下的御风打断了屋里叙话的两人,听得这个消息,夏初瑶与褚云舒具是一顿。
“我过去看看,你既然是暗中遣回来,明日还要出城,便不要露面了,早些休息吧。”褚云舒应了一声,先夏初瑶一步起身出门,跟御风交代了两句后,便朝等在院外的侯府侍从身边去了。
“池大哥,明日我与御风出城,这西陵候府里的人,就麻烦你多照顾了。”夏初瑶出来时,池光已经在回廊下了。
“夫人还是怕他动手?”回来时夏初瑶特意嘱咐了池光他们不要现身,池光将属下都安排在了府外,他却是跟着他们一路回来,刚刚也是跟御风一样,在门外将房中的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也有这个原因,我还怕到时候刀剑无眼,这侯府里都是一些妇孺,若无人守护,恐遭不测。”虽然褚云舒说他只是试探,可夏初瑶总觉得,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心中至少是起了意念的。
“夫人自己也是妇孺,如今还有伤在身,关心别人死活之前,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将绯云剑递还给了她,池光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苦着脸的御风,“明日出城,你可好生看紧她,不要再让她做出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御风的脸色更加凄苦了。他这次是奉命来保护夫人安全的,公子交代了,要把夫人毫发无损地带回去,否则就要废了他的武功,让他在外院做个洒扫的下人。
他当初还拍了胸脯说保证完成任务,却不想,这仗都还没开始打,夫人就添了新伤,明日他们还要独闯敌营,也不知要闹出个什么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