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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明白他说的是下午的事情。
真奇怪,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对我说这样多的话。
“谢谢你喔。”我傻傻地回应。
“如果下午是我,我会做得更好,毕竟,那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开颅消除小脑扁桃体疝气,不错的经验。”
机会?他觉得那是机会?
他以为我是抓住了那个机会去练手?
“哎,蔚昀泽,你给我站住!”我一抬头,他已经走得好远了。
黑暗的夜晚过去,锦安又是活力的一天。
我拿着前一天晚上虔诚手写的三千字检讨书交到王医生面前。
我努力不去看坐在一旁的刘医生,心里惴惴不安,总感觉下一秒钟,他就会让我和袁小川从急救科室滚出去。
“顾明慧。”
我深吸了一口气。
“刘医生。”
“急救直升飞机即将起飞,急救直升飞机即将起飞!”
这个时候,这样的声音无疑是解救了我。
我朝两位医生微微示意,准备离开。
“顾明慧。”刘医生叫住了我。
“你认为你现在有上直升飞机的能力了吗?”刘医生目光直直地射过来。
直升飞机已经在天上飞了快十五分钟了,可是我的心脏还是跳得很激烈,从上而下的风景,我还是第一次透过直升飞机的窗户第一次看到。
一定会没事的。
我暗自定了定心,连接消防线。
“患者为男性,28岁,被刀刺伤右前胸部,胸闷呼吸困难,伤处疼痛剧烈、伤口出血不止,目前采取压迫止血方法,但患者神智欠清醒,面色苍白。”
好,知道了。
我焦急地望着直升飞机小小的机窗外的蓝天,内心焦急。
飞机终于停下。
我背着急救包和护士一起飞奔下去。
“医生,患者已经失去意识了!”
伤者右侧前胸部可以长约四厘米的伤口,深达胸膜腔,伤口轻度污染,活动性出血,触痛明显,右肺扣浊音,呼吸音若,所幸胸廓无畸形,但患者已经处于失血性休克状态。
“开通静脉通道!”
“是!”小茵迅速行动起来。
“这样下去会造成呼吸衰竭肺萎陷,必须立刻就地右侧胸腔闭式引流术,来不及回医院做了。”我缓缓摇头,一边下着决心。
小茵吃惊地望着我:“开胸?”
“开始吧,让患者处于半卧位,准备麻醉和引流管。”我没有再多说,开始准备。
双手手指张开用力相抵,然后握拳再张开,感觉到手指微微发着颤,我做了几个动作。
“手术刀。”
发着白光的手术刀放到我手心,我一鼓作气沿肋间做3cm左右的切口。
“血管钳。”
用2把弯血管钳交替钝性分离胸壁肌层,于肋骨上缘穿破壁层胸膜进入胸腔。
有明显的突破感,同时切口中有液体溢出。
很好。我暗自给自己打气。
“止血钳。”
我用止血钳打开创口,再用另一把血管钳沿长轴夹住引流管前端,顺着撑开的血管钳将引流管送入胸腔,引流管远端接水封瓶或闭式引流袋。同时还在观察水柱波动,是否需要调整引流管的位置,
这个步骤非常重要,引流不畅或皮下气肿 多由于插管的深度不够或固定不牢致使引流管或其侧孔位于胸壁软组织中。引流管连接不牢,大量漏气也可造成皮下气肿,这些并发症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现在开始缝合。”
缝合完成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回程的飞机上,我才感觉到我全身都被汗湿透了。
小茵朝我鼓励地笑笑:“顾医生,你真的很棒!是我们女孩子的榜样。”
我勉力朝她一笑,我想我一定笑得不好看,因为我是那样的紧张而局促。
我低头看了看双手,我这才发现我的手套还没有摘下,双手紧握着,像是祈祷的姿势。
急救现场,能向谁求救呢?这里没有成熟高端的医疗设备,也没有可以挡在我们前面技术纯熟的老医生,只有靠我们自己,靠我们自己这一双手去拯救宝贵的生命。
我缓缓摘下带血的手套,望着已经恢复生命体征的患者,看着窗外的落日,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夕阳。
如此的壮烈,如此的美丽,如此地让人心怀敬畏。
我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或者说是,飞行急救医的责任。
那一瞬间,我不由得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