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瓢,舀着水浇花,“誉儿有心了,阿景前两日飞鸽传书给哀家,说你的毒解了,如今看着你好好儿的,哀家更放心了。”
“劳皇祖母记挂,此次也多亏了小景。”
他的‘小景’让太后微微顿了顿手里的木瓢,复又继续,“阿景没与你说过吗,你该改口唤她一声王嫂,过几日,你也劳心操持操持,哀家意欲等他们回来,将这婚事给办了。”
唐誉异常淡定,他说:“皇祖母离宫十三年,想是忘了大夏的律法。”
太后笑出声,“哦?哀家不知自个儿冲撞了大夏的哪一条律法,誉儿有心指正,哀家听着便是。”
“大夏律法第十条:为人妻,以夫为纲,克己守礼,夫不休,妻不离。”
唐誉说罢,太后继续漾着笑,放下木瓢,瞧着眼前几朵纯白的栀子花,“阿景很小的时候,大约六七岁吧,哀家问她,喜欢花还是雪?你猜她如何回答?”
唐誉接过话回道:“都喜欢。”
太后回身,“她说,她只见过山后的梅树,风雪大一些,花瓣就掉落了,太不争气。雪又太白,白的看着都假,是以,她都不喜欢。”
唐誉僵了身子站着,又听太后说:“阿景是哀家心头梦的延续,当初,哀家晓得你未娶妻,也一直都知道你恨哀家,是以哀家将亲自教养十三年的阿景给你做妻,没有人比哀家了解阿景是个怎样的女子,她骨子里的忠贞专一不是旁的女子所能及。
你若好生教她,她或许会比任何有身家的女子都能帮到你,可你不愿不是,你们都觉得哀家教养出的人如同哀家一样蛇蝎心肠。
这就是皇宫,一个被华丽外表掩藏丑陋的地方,让污秽成为光明正大的存在。
或许你的决定是正确的,你纠正了哀家心里那个违背世俗的念头,也让哀家清醒过来,十三年了,哀家所有的不甘心都叫阿景磨平了,看着她,哀家能看到初时的自己,你说,哀家可会让她再走上哀家的这条路?
也不对,哀家能比她幸运些,她只是个侧妃,往后也只会是个隐在你无数后宫佳丽中不起眼的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会学着算计,学着生存,变成每一位帝王都讨厌的女人。”
太后走到唐誉身前,牵起他的手,唐誉记得,小时候她也这样牵着自己的小手,带他一步一步的走到象征皇权的大殿,带他坐在上座看着下方一众请安的嫔妃,带他走遍了整个皇宫,又带他走出宫门……
“誉儿,人总会做错事,有些能挽回,有些就只能空留遗憾,无论个中原因如何,这总归是你的选择,既然拿得起,就要放得下。”
唐誉反握住太后的手,紧紧的,他说:“其他事情,孙儿都能拿得起,也可放得下,唯独小景,孙儿已经放不下。
孙儿自知错在自己,是以,孙儿会尽力去纠正,皇祖母心底里的不甘心,孙儿也明白,孙儿想成为皇祖母心里所想的那样一个帝王。
孙儿记得,皇祖母教孙儿学的第一个字是‘心’,说心头三点,一生只要做好三件事,就是大成,皇祖母未来得及告诉孙儿哪三件,可孙儿心里已经有了定义。”
唐誉说罢,跪在地上,磕了个头,“皇祖母,给孙儿一点儿时间,暂时不要带离小景。”
太后讶异不小,连清水和奉行也动容,她不确定的问,“你真的要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