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边看看,还有……
他突然想到丁夫人那一头柔亮的长发,想到丁夫人井边反复汲水的古怪模样。
只是,丁夫人如此爱惜自己的头发,又怎舍得将它剪下,混制成吊水桶的麻花绳?况且,丁夫人满头青丝秀发,也未看出剪损过的痕迹。
那这头发又会是谁的?
雷山虎憋着气儿噎了半晌,没等到胡爷进一步的指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他,心里头一急,冲手下发了通暴脾气:“个个木头样呆愣着做什么?听到探长的话没?查!统统给我去查!”
手下那拨人面面相觑,那后生挠挠头皮问:“怎么查?打哪儿开始查?”
雷山虎原地转几圈,用手一指脚下:“就从这里开始查!”胡有为好歹抬头看了他一眼,脑子里却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凤流这时恰好也凑到他耳边,轻声说:“还记得郭老三么?”
可巧,胡有为脑子里想的也正是郭老三!他与凤流那日都曾亲眼目睹——郭老三拿着榔头、铁丝等器具,从酒窖里出来!
胡有为脑海里顿时浮现一个画面——郭老三举着榔头,蹲在这一口大箱子前,将几枚钉子敲入箱子松皮儿的地方,并用铁丝缠绕,使箱子包着铁皮的封口处,更加紧密严实。
“郭、老、三!”
胡有为霍地站起,经验老到地指挥着:“你们几个,赶紧到镇西杨柳巷,把郭老三给我找来!没找到人之前,别打草惊蛇。”又冲雷山虎嘱咐道:“让看守后院内宅的兄弟们打起精神,把酒楼东家和他的太太一并看住了!哪个先醒来,就把人带到本探长面前,问个话!你再派几个人,把酒楼里帮工的厨子伙计都给我揪回来,认一认箱子里的人!挑几个机灵点的,去街坊邻居那里串门子暗中打探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说一句,雷山虎点一下头,生怕自个忘了,还掰着手指头数数探长交代了几件事?而后,逐一吩咐下去,让手下赶紧依言行事。
哪知,保安队的人马是高调容易,低调难!这一出去,又是背着枪,又是举高了火把,平日里习惯了招摇过市,摆个纸老虎的阵仗吓唬人,一出巡就大张旗鼓,引发市井里大骚动,阵势委实有些大了,即便此刻是身负使命,半夜溜号似的贼溜出去,四下里分头忙活,却仍是惊动了左邻右舍。
有些个好管闲事的“白相人”,白天就留意到这拨人围在丁家酒楼前门,心下揣测着丁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晚上再来一瞧:可不得了,保安队的人马全体出动,个个都涌进丁家酒楼里去了,真真是出大事了!
这就有好事之徒,凑在酒楼半开的前门外面,探头探脑地张望,嘴里头叨叨着:
“哎、哎,出啥事了?”
“听说酒楼的东家病了……”
“病了得看大夫,怎么招保安队的人来了?”
“谁知道呢,一准儿是出乱子了!”
……
太平小镇之所以称之为“太平”,就是因为这镇子上极少发生凶杀命案,这在民国乱世之中,也是极少见的!更是太平小镇上的居民引以为豪的。但是,今儿晚上,这镇子上的太平氛围却被彻底打破了。
东街夜里闹腾出恁大的动静,不等保安队的人挨家挨户敲开门来问话,左邻右舍、临街店铺里的人们,都纷纷开门出来,一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围拢到酒楼前门凑热闹。
不多会儿,军阀司令部下属机构的人员,也闻讯赶了来,几个大兵朝天鸣枪,砰砰几声,围观之人呼啦一下溜了个精光。
看着镇子上不是出了招兵买马夺地盘的乱子,大兵来了也只是串个场子,走个形式,就又回去了,临走时把酒楼柜台储藏室里那几坛子酒给顺手牵羊搬了去。
大兵们前脚刚走,乡里乡亲的小老百姓又凑了回来,继续瞧热闹。
半夜里又是兵又是民,乱哄哄的一阵闹腾,酒楼里办案的人,头也大了。为防止人多出乱子,保安队的人马,一撮人去了酒楼外头,将前门守住,防止闲杂人等入内。
另一撮人,匆匆赶往镇西杨柳巷,半炷香不到的工夫,又匆匆而返,火速带回来个消息:
郭老三不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