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彧戈身上下来,白云夕伸手顺了顺胸口,大呼出一口气。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刚顺开气,白彧戈冷寒的声音却是响起,一双深邃的黑眸看着白云夕,就等着她的回答,像自己解释,这发生的一切。
“嘿嘿……”
白云夕尴尬讨好的笑了笑,言语支吾,“这个,那个……嘿嘿,哥,你是不是生气啦?别啊,我又不想这样的,没办法嘛,才……”
“说,怎么回事?”
哪知,白云夕撒娇委屈的声音,这一次却是没能在白彧戈身上讨到同情,反而让白彧戈脸色更是沉黑,仿佛下一秒,他便要生气发怒。
白云夕翘嘴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马车内另一边。
“说就说嘛,干嘛那么凶!”
白彧戈气得心里吐血,若不是在打了凌珞之后,手不自觉的把了一下她的脉,当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虽然确实察觉到了她中了毒,可那些毒性,却被她体内自小就有的毒所吞噬,并无大碍。
瞬间,他便是明白了,她肯定是装昏。
身子,肯定也并没有被人……
“哥,我跟你说啊,我一直觉得,今晚这庆功宴,就是为咱将军府准备的鸿门宴,所以处处提防小心,就我喝的那个酒,里面便被下了药。”
“本来想着吧,先看看这下药的人究竟想干什么,所以,我就喝啦,顺着他们的意思,想查查这背后下药的人,究竟是谁,所以,才会发生后面的事……”
“那你查到了吗?”突然,白彧戈问道。
白云夕尴尬一笑,摇头。
“没有!”
怒视着白云夕,看着她脸上偌大的一块狰狞的血疤,白彧戈深叹了一口气,“把脸上的东西,取了吧!以后,断不可贸然如此,听到了吗?”
白云夕脸上委屈,声音不耐,“听到啦!”
随之,取下了脸上的血疤,一张绝世倾城的脸映入白彧戈的眼中,无奈摇头。
对于这个妹妹,他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伸手,一把拉住白云夕的手腕,将她拉向了自己,让白云夕的头埋在自己胸前,紧紧抱住,“夕儿,以后这么危险的事,不能再做,知道吗?会让哥担心的!”
埋在白彧戈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白云夕乖巧的点了点头。
“恩!”
其实,若不是池君御来得太快,她肯定能问出幕后指使的人。
想到池君御,白云夕瞬间心跳加速。
在池君御为自己裹上他的外套,因为她而发怒之时,白云夕便是在池君御的怀里心跳加速,只是为了不让池君御察觉,强制用内力压住了心跳,才没被发现。
那一个‘杀’字,犹然在耳……
**********
皇宫,御书房。
“嘭……”
凤倾歌愤然一怒之下,顺手拿起一旁的花瓶,甩到了一根柱子上,花瓶撞击,瞬间破碎散落在地,残破不堪。
“他白彧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威胁朕?若不是他白家手握兵权,朕早把他给废了,灭他九族,抄他全家!”
“皇上息怒啊,皇上!”
李连印看着发怒的凤倾歌,跪在御书房门处,全身颤抖。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话当真不假。
皇上高兴时,心情大好,赏你无数金银财宝,宠到你心花怒放。可若是皇上发怒时,却是随时,一个不高兴,便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在帝王身边当差,没有极大的起伏承受能力,普通的人,还真是做不来。
“息怒,息怒,你除了就会让朕息怒以外,就不能说点让朕不怒的话吗?李连印,你说朕养你何用?”
凤倾歌愤然转身,怒视着李连印,双手背于身后,脸已是黑成了锅底。
“皇上饶命啊,皇上,奴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皇上,饶命啊!”
李连印连连求饶,哀求的话却是让凤倾歌更为愤怒。
“滚……”
“是,是,奴才,奴才这就滚……”
跪着转身,一个‘滚’字,像是得到了大赦,李连印慌忙的跪着打开御书房的门,连滚带爬的,翻了出去。
可就在他刚翻出去身,却又被凤倾歌冷寒的声音给叫了回来。
“等等,御王爷,怎么还没过来?”
“这……”李连印结舌,从始至终,他就跟随凤倾歌的身影而动,哪知道,御王爷这会在哪?又为何没有过来?
“奴才这就派人去找。”
看着恐慌离开的李连印,凤倾歌凤眸半眯,剑眉紧蹙,心中对白彧戈的恨意,逐渐倍增。
“哼,白彧戈,你给朕记住你今天的态度,总有一天,朕会夺了你的兵权,砍了你的脑袋!让你白家,再无狂妄的资本!”
凤倾歌阴狠自言自语,那散落破碎在地的花瓶碎片,在灯烛的照耀下,泛着亮光,犹如锋利的匕首,能割破人的喉咙。
约莫半刻的时辰,池君御才慢悠走近了御书房。
“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万岁?池君御,朕让你随朕来御书房,你上哪去了?是不是连你,也要违背朕的旨意?”池君御叩见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凤倾歌直接冷声打断。
‘万岁?’
这两个字,让池君御想起了白云夕。
如果是她,心里肯定会说:万岁?那是王八才能活得的年岁吧?
“臣不敢!”
“不敢?还有什么是你池君御不敢做的?朕告诉你,别以为你救过朕的命,朕便会感恩戴德,不杀你!朕限你,半年之内,整垮将军府,拿到兵符,否则,他们没死,死的就是你池君御。”
背在身后的袖袍下,池君御双手紧握,不长的指甲深深陷阱手心,却是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臣,遵旨……!”
池君御的态度,让凤倾歌微微卸下了怒气,辗转走向案桌,问道,“今晚的事,你可知道是谁下的手?”
闻言,池君御眼眸闪过一抹狠毒。
虽然他无数次想要看白云夕面具下的容颜,即便是做好了被她的脸所吓一跳的准备,却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看见。
那背后指使之人,他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回皇上,臣,不知。”
忽然,凤倾歌冷笑。
“既然他白彧戈要一个交代,这事,就由你去查吧!若是查不出,朕会将罪名推在你的身上,明白吗?”
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不错。
只是……
即便是凤倾歌不把这事交给他办,他也会不顾一切,去查!“是,臣明白!”
“好了,朕乏了,退下吧!”
“是!”
*********
将军府,白云夕换好了衣衫,脸上带着面具,走了出来。
看着脸上还泛着手指印的凌珞,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上前说道,“那个,凌珞,不好意思啊,害你白白挨了一巴掌,很疼吧?要不,我给你敷一敷?”
闻言,凌珞慌忙的摇头。
不用看,他都能感受得到来自自家将军哪杀人的眼神,若真让着姑奶奶给自己敷脸,他相信,他肯定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真的不敷?可是你脸肿了耶!”
白云夕挑眉,再次确认的问道。
“咳,只要小姐您没事,区区一巴掌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是要了末将一根胳膊一条腿,能换得小姐您安然无恙,末将也心甘情愿。”
凌珞说着,身子犹如在站军姿,特别的直。
心里,却是叫苦连天。
小姐啊,我的姑奶奶,您能别再看着我了吗?在这样看下去,好担心自己的命,就此没了!
“好吧,是你自己不敷的,可怨不得我哦,要是明天还肿着,或是毁个容什么的,到时候娶不了媳妇,可别吵着要我负责。”
说着,白云夕转身离开了凌珞的身边,走向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哥,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睡?明儿一早还得早起呢,爹和大哥,肯定等着咱们给他们汇报,我可是要睡懒觉,你们明儿一早,可不许吵我,谁吵我,我跟谁急。”
说完,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一口咬下。
白家几代以来,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却是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看看她现在的坐姿,跟那市井无赖,有什么区别?
若是历代祖宗看到这一幕,非得从棺材里蹦出来不可。
“你啊,不知该说你什么好!早点休息,再过几日便是娘的忌日,一起去给娘祭拜,听到了吗?”
白彧戈无奈叹息,看来,她这性子,一辈子,也是改不了了。
随即说完,白彧戈便是站起了身,在越过凌珞的那一瞬,突然又停了下来,“凌珞,多派几个人守着,保护好小姐的安全!”
噗……
“咳,咳,咳……”突然,白云夕被糕点呛住,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一口一口灌进嘴里。
多派几个人,是多少人?
现在守在她闺房外的,就有七八个了,还不够吗?
“哥,我不需要保护,我武功好着呢!”白云夕不满抗议,“再说了,这是在将军府,府外都是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还派那么多人干啥?这哪是保护,都快变成囚禁了……”
天知道,若是真派那么多人守着,她要是晚上想出个门,赏个月什么的,不是很困难?
哪知,白云夕的抗议,却是无效。
白彧戈嘴角上扬,未转身,说道,“虽然是在将军府,可如今将军府树大招风,万全之策,不得不防!”
“凌珞,按照我说的,加派人手!”
“嘭……”
白云夕翻了翻白眼,脑袋直接落在了桌上,磕出响声。
“是,将军!”
心里,凌珞却是幸灾乐祸的笑。
小姐平儿都喜欢出去,喜欢自由,尤其是晚上,出入将军府最为平凡,如此一来,将军是间接限制小姐的出入,权当是,为他白白挨一巴掌的惩罚。
这,好像也不错!
顺便,他还可以小小恶作剧一下。
虽然将军说多派人手,却并没有说派多少,那他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再派十个人把守呢?
想想,就觉得好高兴。
“凌……珞……”
忽然,白云夕喊道。
这个凌珞,对作战什么的计谋极其拿手,武功也是不错,算得上十全男人,可唯独有一件事,是他的弱点。
那就是,什么事,在他们白家人的面前,都写在脸上,犹如这幸灾乐祸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可谓是显得淋漓尽致,轻易便能看出。
“你要是敢再加派两个人以上的守卫,看本小姐不折磨死你!”
“咳……咳……咳……”
好吧,他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小姐,末将怎么敢,只是将军让末将加派人手,只加两个,好像有点少吧?”凌珞掐媚的笑着,两个真的太少,最起码,也得加四个啊!
白云夕一瞬咧唇,继而又沉下了脸。
顺手拿起桌上的糕点,朝着凌珞便砸了过去。
“少,少,我叫你说少,再说少,我砸死你!”
待白彧戈与凌珞离开,白云夕一瞬黑着脸。
若不是自己自小身上有着某种毒素,能吞噬其它进入自己体内的毒,才会让她在关键时刻,意识清醒了过来,如果再晚一分钟,恐怕今晚,她便真的会失了贞洁,从而沦为凤鸣国最让人唾弃的女人。
哼,这背后阴她的人,可是准备好棺材了?
站起身,白云夕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落入屏风之后。
同时,白彧戈的房间内。
白彧戈双手背在身后,定然看着墙上挂着一副人物画像,出了神。
良久,才开口问道身后的凌珞,“说说吧,今晚的事!”
此时的凌珞,再没有在白云夕房间时那种嬉皮笑脸的模样,换之的是一副深沉的正色,单手搭在腰间的剑上,眉头微蹙。
“将军,虽然今晚阻拦末将的人是御王爷的护卫褚烈,可在末将看来,这事,肯定与御王爷无关!”
忽然,白彧戈冷笑,转身,“你这么肯定?”
“是,末将肯定!”
白彧戈此时好似心情大好,随即坐在了一旁,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下,再次说道,“说说你肯定的理由!”
凌珞毅然,脸上依旧正色,没有任何波澜。
“从末将赶到时,小姐是被御王爷抱着,当时那想要玷污小姐的男人已经死了,一开始,末将以为是御王爷杀的,后来却听小姐说,是小姐杀的!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御王爷,好似很关心小姐,还命令他的护卫彻查此事,所以,末将认为,这事与御王爷,肯定无关!”
就这样就断定和池君御没有关系?是不是太草率了?
遽然,白彧戈冷笑,“你用什么肯定,这事,与池君御,没有关系?”
“从眼神!”
想都未想,凌珞便直接脱口回答。
从眼神?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将军!”
打发了凌珞,白彧戈略有所思。
这凌珞跟随他也是有十年了,从他第一次上战场便一直跟着,他的判断,自己从未质疑过,既然是他说与池君御没有关系,那便是肯定,与池君御没有关系吧!
毕竟,打仗都能靠眼神来判断的人,世间,恐怕只有他凌珞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