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朝方从旁边拿出一套观察赌石所需的工具,仔细观察了大概五分钟。
“宁董,不知有何高见?”陆奕臣微垂着头,笑问。
看似恭敬的请教,但神色却没有半点恭敬之意。
宁朝方站直身体,看着他,淡淡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是什么意思啊?
其他人都急死了。
陆奕臣眼睛微眯:“宁董有话不妨直说。”
宁朝方则是犹豫地看向陆临涛:“不知道陆老之前可仔细瞧过这块石头。”
陆临涛摸不透对方问这句话意欲何为,思考了一秒,平静回道:“买回来之前我没看过,运回来后倒是见过,从皮壳来看,倒是不错。”
宁朝方点了点头,侧眸扫向陆奕臣,拍拍他的肩膀:“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赌石这一行切忌急功近利,保持平常心最重要,你还年轻,可以跟你爷爷多学学。”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哗然。
大多数人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也就是说,这东西有问题?
陆奕臣神色一变:“宁董觉得这块石头有问题?”
站在旁边拄着拐杖的陆临涛亦沉下脸来。
“嗯。”宁朝方点头。
“不知道哪里让宁董觉得有问题,请指教。”陆奕臣气极反笑。
简直是笑话!
这东西可是他们抢来的,原本是宁家想要的东西,他们会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这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吧~!
不过如此也好,等一会儿切出翡翠来,可以狠狠地打宁朝方一脸。
明天报纸上会多出一条新闻——江山代有才人出,陆家少爷眼力过力,胜过华玥宁董。
这般想,陆奕臣倒是不生气了,反而露出一丝微笑,等着宁朝方给他解答。
宁朝方深深看了他一眼:“赌石不像其他技艺,靠技巧就能够百分百成功。如陆老所说,就算有几十年经验,也可能打眼。这块石头从表面看起来确实不错,但是里面却没有想象中的好。当然,我不是说这块石头切不出翡翠来,只是里面的翡翠恐怕不值你们的成本价。至于我怎么看出来……”
大家都竖起耳朵,等着听他最后一段话。
宁朝方淡淡一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还不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奕臣暗道,表情挺淡定。
“宁董说得没错,几十年赌石经验也不代表能够百分百赌涨,但是大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和爷爷、还有一些专家都觉得没问题,这般看来,似乎是宁董打了眼呢。”
“陆小先生,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看一看?”S市一个在赌石行业里很有名望的赌石高手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当然可以。”陆奕臣认出他来,“宋老先生请。”
其他赌石高手见宋博然站出来,他们也心痒痒,纷纷请求近距离看看翡翠原石。
这可是不多见的画面。
那么多赌石高手聚集在一起,让宾客们惊叹不已。
记者们更是兴奋地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而摄影记者则不停地拍摄。
今天的新闻点真是太多了,明天可以出好几个版。
平时是烦恼没有新闻点,今天是好点子太多,不知道该选择哪条新闻上头版。
宁朝方被那些赌石高手挤了出来,有几个记者挤过去,想要知道他如何判断那块翡翠原石有问题的。
宁朝方避而不谈。
其他赌石高手看完之后,纷纷表示这是一块非常好的翡翠原石,他们很看好这块石头,赌涨的可能性极大。
全场再次哗然。
连这些颇有威望的赌石高手都看好这块石头,宁朝方为何扬言有问题?
难道真正看走眼的是他?
这个时候大家看宁朝方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
宁朝方也不慌张,淡定自如地任众人打量:“到底赌涨赌垮,切开来看就知道了。”
“对对对,切开!切开就知道谁更胜一筹了。”
陆临涛望着宁朝方淡定的模样,再看看宁惜玥从容不迫的表情,心里忽然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块石头明明是他从宁家嘴上抢来的,他们却没有太激烈的情绪,这本身就很反常。现在宁朝方又笃定这块石头有问题,莫非……
陆临涛心里咯噔一下,几乎要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一跳。
陆临涛在这一行里混迹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再厉害的赌石高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所以近年来,他已经很少赌石了,一方面是人老眼花,眼力下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创造出一个神秘的的赌石前辈形象。
要是今天真看走了眼,那意义和以往大不相同,不仅他自己,就连陆奕臣的形象也会大损。
当机立断,陆临涛想把大家叫回别墅里头。
然而,一切早已准备就序,在他准备出口的时候,那边已经开机切石。
陆临涛见阻止不了,只能一眨不眨地盯着。
抓着拐杖的手以及垂落在身边的手,都握紧成拳,手背青筋浮起。
其他人亦紧张地望着那里。
石头粉末四处飞扬,切割机的声音很大,但没有一个人往后退,大家恨不得是第一个看到真相的。
解石师傅时不时地向石头洒些水。
切割机的圆刀片与石头摩擦生热,隐约有火星溅出。
轰!
当石头从中间一分为二,断裂成两块时,石头里的庐山真面目也暴露了出来。
“翡翠!”
“涨了!涨了!”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翡翠,紧接着爆发出一声声饱含喜悦的欢呼。
一传十,十传百,全场沸腾了。
捏了一把汗的陆家人齐松了口气。
陆临涛亦长长舒出口气,嘴角浮出一片笑意。
那么多赌石高手看了都说没问题,仅凭宁朝方一人,还能看出问题来?
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自己而已。
陆奕臣得意地看向宁朝方,嘲讽道:“宁董说得没错,凡事不能够急功近利。赌石最重要的是一个‘稳’字,宁董刚才是不是有些紧张,没看清楚啊?”
说完,轻笑了两声,任是谁都能听出他的嘲讽。
然而这个时候并不会有人怪罪他。
他的光芒足以掩盖所有的不足,何况是宁朝方先有不对,他不过是反击而已。
摄像机镜头对准两人。
摄影记者惊讶地发现,镜头里的中年男人并未露出恼羞成怒或者窘迫的神情。
他英俊的脸庞露出浅淡温和的微笑,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人有风度。
“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你爷爷应该告诉过你,宁买一条线,不买一大片吧?到底是不是赌涨了,得把其他面也切开才知道。”
死鸭子嘴硬!
陆奕臣心中暗骂。
他已经断定宁朝方是嫉妒失言。
宁惜玥唇瓣轻抿,一丝笑意悄然在嘴角绽放。
纪臻对赌石之类的并不感兴趣,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宁惜玥身上,把她从头到尾的神情都收入眼底。
心里对她的淡定有些讶异。
这个小女人似乎胸有成竹,难道她也觉得这块石头会赌垮?
跟纪臻百分百相信自己喜欢的人不同,大家觉得宁朝方今天真的是失了分寸,换句话说就是倚老卖老。可是今天在场那么多赌石高手,哪一个不比他有经验?
他的指教看上去就像班门弄斧,有些滑稽可笑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宁朝方笑而不语。
陆奕臣为了狠狠地教训宁朝方,让解石师傅赶紧把其他面也切割开。
此时解石师已经将切开的两面用水洗干净,扑面而来的绿意晃了所有人的眼。
这是正宗的玻璃种翡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