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一损俱损。
裴蕴话音一落,一个声音冷嘲道:“裴相真是好生糊涂,裴芾护皇子不力,本应治罪,哪还能让他去查案,再说了这不应该是廷尉的事吗?”
此人言辞犀利,昂然挺身,正是御史中丞齐修龄。他一身正气,刚正不阿,很少给人好脸色看,朝中上下一直视他为洪水猛兽,一般不轻易得罪他。
裴蕴闻言须眉一皱,见他颇不给面子,面有赧色,不过御史台要是给面子那就不叫御史台了。
“陛下,皇子遇刺乃是大事,有损天家威严,臣认为可以派一廷尉监前去查案,稽查刺客,一定要查出事情始末给天下子民一个交代。”散骑常侍领左民尚书的谢荟振振有词道。
所以,谢荟说出这番话后,群臣忍不住在底下窃窃私语了。因为这一查很有可能掀起轩然大波。
一身朝服的萧墨珩一直静静立在边上,他平静地看着殿里的一切,面上无半点情绪,他时不时瞅瞅殿顶的高梁,再看看那交头接耳的臣子,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没关系。
然而,殿上的萧墨瓖却是面色铁青,他已派人前去夏口查探真相,希望能给自己一个清白,这半个多月过去了,至今无任何消息。如果当朝廷下旨去查时,难保不会有人陷害他。因此,他是急在眉头,气在心头。
九皇子萧墨琤将殿中的一切收在眼底,他嘴角勾出一抹笑容,随即缓缓拜倒,道:“父皇,儿臣经此一难,深知世事难料,生命可畏,儿臣曾化名游玩天下,也许只是一江湖侠士看儿臣行为无状,便痛下毒手,儿臣以后一定稍加收敛,注意言行,便无大碍。恳请父皇不要深究,以免伤及无辜。”
九皇子一番恳切言辞都是令在场所有人都惊诧了,经他这么一说,貌似这是江湖中的个人恩怨了。众人对九皇子的大度宽容都非常赞赏,不过仔细一想,九皇子这也只是说得好听而已。
只有第一次被叫来议事的沐箫和心里明白,这不过是萧墨琤欲擒故纵的把戏。
萧帝瞅着自己最小的儿子,满心的怜爱,他能有这样的见识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自己怎能让他受委屈呢,再而想起苏妃盈盈泪眼,萧帝更加坚定了想要查明真相的决心。
“裴芾何在?”萧帝厉声道。
“臣在!”裴芾应声拜倒。
“裴芾,你保护皇子不力,即日革去你武昌郡内史一职,回家好好服侍裴太傅。”
裴芾倒并无任何怨言,立即回道:“裴芾谢陛下开恩。”说罢,徐徐退出殿外。
萧墨琤在裴府遇刺后,裴芾遵从旨意一路护送萧墨琤入京,萧帝询问完其中事宜,便让他在尚书下舍等候发落,当他听闻九皇子性命堪忧时,便知道自己的官帽是保不住了,如果九皇子没命,恐怕他也是一个死,如今保了一条命,已是万幸了。
待裴芾退出去后,萧帝黝黑的眸子扫视了一眼大殿,才缓缓起唇道:“各位爱卿,武昌郡内史一职由何人担任为好呢?”
萧帝这一问却是掀起了一股暗流,众臣均想起了过往的千丝万缕来,十四年前,裴岩本与襄阳守将云凌波一道协理荆州,当云凌波死后,襄阳落入大燕之手,袁楷乘机占据荆州的竟陵和江陵,裴岩则退居夏口,这么多年来,裴岩与裴芾扼住夏口,本为抑制上游的袁氏,以减轻袁氏俯瞰建康的压力。
因此这个位子相当尴尬。如由袁氏掌控,那袁氏一族势力滔天,恐更加不可一世,这是萧帝决不允许的,若继续由裴家担任,那么是换汤不换药,如果另派他人,还真是夹在朝廷、裴家和袁家三方之间做人,绝非易事,因此这个官职是个烫手山芋。
一阵细声讨论后,一人列出,率先打破了堂上的僵局,“陛下,臣认为吏部郎中沈攸可任此职。”说话者是中书侍郎傅嘏,傅嘏曾任吏部郎中,算是裴蕴的亲信,裴氏显然是想尽量把这个位子掌控在自家手中。
不过这一建议很快遭到了反对。
“臣认为不妥。”一个声音直接截断他的话,
张博望立即接话道,“陛下,沈攸任吏部郎中不到一年,再行外调恐不利于官吏正常迁转,何况吏部本掌官员任用考核,本身必须为天下表率啊。”
张氏与袁氏因为六皇子一直互为表里。让张氏或袁氏的人任职已是不可能,那么也一定要阻止裴氏的人马上任。
张博望的道理非常充分,倒让裴蕴一党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裴蕴冷哼一声却是无话可说。
耳后朝臣又推出了几番人选,只是都一一被众人驳回了。
直到众人僵持不下时,列在朝堂最后排一位风度极佳的男子提步上前,从容道:“陛下,臣举荐一人,堪任武昌郡内史,此人颇有文韬能善理民政,又有武略,正与裴太傅性情相投,且前些日子,他也前去参加太傅寿宴,想来一定能得到太傅青睐,这样既有助于查案,也能较快地接手武昌郡内史一职。因此臣举荐著作佐郎谢廷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