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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月前,南绝对想象不到自己有面色自如踩过动物粪便的勇气。现在,他根本不在乎脚下那软趴趴黏糊糊的是什么玩意儿,让他感觉难受的只有空气中那种隐隐约约的酸臭气——
“这也叫清理过?”东恼火地埋怨,“床单翻过来就能接待客人?这能□□铺吗?这是猪窝吧!”
南用两根手指把木床上那条看不出颜色的布料揭起来,冲东打个眼色,“开窗户,东,这里的空气都快烂掉了。除了家具,其他东西都丢出去。”
格洛丽亚很有先见之明,那两个年轻农民“打扫”过的屋子果然无法住人。向阳面的两间客房,一间比一间更脏、臭、混乱,自告奋勇来打扫的托莱兄弟算是大开眼界。
“找他们借扫帚,地上都是鸡粪啊!”
“那条凳子也搬走,脏得太离谱了。”
“这袋子……里面是发芽的土豆?!这玩意儿怎么丢在这里!”
两间客房清理出来的杂物、垃圾、散发着奇怪臭味的可疑物体在院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忙完这些的托莱兄弟累倒是没觉得累,就是嗅觉差不多麻木了。
格洛丽亚走进客房看了看,不算太宽的屋子里只剩下床、桌椅、还有靠墙的柜子,床上的东西全都丢了出去,换上了飓风女士自带的铺盖,看起来倒是勉强能入眼了。
“还不错,嗯,小伙子们挺能干。”格洛丽亚拍拍东的胳膊、南的肩膀,“瞧你们脏的,去换洗一下吧,我让萨姆尔准备好热水了。弄干净了赶紧吃晚餐,早点儿休息明早好出发。”
托莱兄弟转身往外走,南对兄长说了句,“东,你先去拿水,我去把陆行鸟背上的行礼架撤下来。”
“哦,对了。”格洛丽亚想起了什么,“只有两间客房,得委屈你们挤一挤了啊。”
“好的。”托莱兄弟习惯性地回应了一句,走出去几步才想明白格洛丽亚话里的意思,脚下一滑。
……跟跟跟跟安格斯挤一间?!
安格斯没理会颐指气使的格洛丽亚、也无视了忙忙碌碌的托莱兄弟,他将双手拢在袖子里,以年长者特有的缓慢、沉稳脚步在庭院里漫步。这座农家小院算是规模比较不错的那一类,整齐的砖石累就的屋子、半人多高的院墙,除了用于居住的主建筑、宽敞的马厩,后院还有三间并排的库房。
普通农夫家的库房大多用来堆积麦秆、木材、杂粮、农具,多数只是在木架子上铺一层干草了事;萨姆尔村长家的库房倒是颇具规模,和主屋一样的石料建筑,紧闭的木门上挂着铁锁。
对于普通人来说铁器是珍贵的,用得起铁锹、铁犁头的都算是自由民中的富农。三间库房木门上的粗大铁锁目测也有好几斤重,不由得安格斯不留意。
“这位……老爷,您在看什么呢?”萨姆尔不知何时出现了,笑容可掬地躬着身,隐隐挡在安格斯前面。
安格斯停住脚步,兜帽阴影下的目光扫过萨姆尔看似忠厚的苍老面孔,不发一言。
萨姆尔有点儿犯嘀咕,精明如他也完全看不出这个斗篷怪人的深浅,态度上表现得更恭敬了,“老爷,我们准备好热水了,给您提到房间去里吗?”
安格斯慢慢转过身,慢慢往主屋方向走去。
萨姆尔在他转过身去后脸色就沉了下来,盯着安格斯的背影,看似浑浊的双眼中精光闪现。
“装神弄鬼的家伙……”这位村长眯起眼睛嘀咕了一句,脑中浮现格洛丽亚那身金光灿灿的打扮、陆行鸟屁股上那高耸的行李架,藏在衣袖里的手松开了又捏紧。
南费力地把行李架抗进房间时东也把大木桶拖进来了,往里面哗啦啦倒水时安格斯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东一哆嗦,稍微洒了点儿水到自己手上,烫得他差点儿跳起来。
安格斯没去废话三个人是不是要挤一个房间的问题,也漠视了僵硬起来的托莱兄弟,他反手关上门,没见他做了什么动作,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斗篷忽然分解成一团黑雾,并很快消散;自然地看向东,微微一颔首,“不要太烫。”
“好的。”东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而后伸手试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了后恭敬退后半步,半点儿也没有抗争一下“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洗澡水”之类的意识。
安格斯伸手去解立领长袍上衣的扣子,看向正整理行李架的南,“拿出那套黑色常服。”
“诶?哦。”一起旅行这么久,这还真是安格斯第一次正面对自己说话,南有点儿受宠若惊。不过他这种小激动维持不了多久,因为安格斯当着他们兄弟俩,旁若无人地脱起衣服来了……
略有些宽松的立领长袍下是棉布里衣,褪下里衣后,暴露出柔软布料下雪白细腻宛若无暇美玉的肌肤,他的身体并不像外表看去那样弱不禁风,反倒是拥有着均匀结实的肌肉、完美有力的曲线;随着他的动作,丝绸般的黑色长发流水般倾泻而下、直垂到光|裸的腰际……
“……”南默默垂下头整理行李,东眼神儿发直了几秒后,也凑到他身边去帮忙。
明知道这个家伙是个多么危险的瘟疫之源,还会觉得对方“美丽到让人心颤”、“产生咏唱赞美诗的冲动”什么的,真是太糟糕了。
这房间不算太窄,但淅沥水声萦绕耳边,再加上不时浮游到鼻息间的水汽;明明同处一室洗澡的是个男人,托莱兄弟却是慢慢地感觉面部火烫起来,根本就不敢把目光往那边移动。
……太糟糕了。
东苦着脸对弟弟做了个口型。
……忍耐。
南只能如此回应。
煎熬持续了十多分钟,期间,南硬着头皮把从安格斯的箱子里找出来的常服送到了浴桶旁的椅子上。
得庆幸男人洗澡总是要比女士快得多,安格斯从浴桶里走出来用东准备的毛巾擦掉水汽,慢吞吞换上南准备好的常服,脚下浮起一道黑雾,笼罩全身后化为包裹住全身的斗篷,又回复了斗篷怪人造型。
大约是感谢托莱兄弟的“服侍”,安格斯再次冲兄弟一颔首,打开门自个儿走了出去。
托莱兄弟长出口气,揉着蹲麻的小腿站起来。
南神色复杂,“看来末日审判接受我们作为同行者的身份了……”
东挤眉弄眼,“我刚才偷偷看了下,他有‘那个’。”
“哪个?”南一愣。
东点了点男人都懂的重要部位。
南点儿被口水呛到,“你都在注意什么呢!”
东嘴里发苦,“你看……凯丽那种都还是女人呢……我估摸着没准儿这又是一个凯丽呢?你看那张脸……”
南气过头反而发不出火来了,用力揉眉心,“你就有点儿紧张感吧……怕他怕得要死的不就是你吗?”
“总想着沉重的东西,人都得发疯。”东说道,完了他沉默了一下,神色郑重地问,“现在有个事儿倒是很紧迫……晚上怎么睡?床可只有一张。”
“……”南沉默了。
阔别多日的、正式的晚餐,虽然汤里有些不明物漂浮、虽然面包又黑又硬、虽然……好吧,麦片还是挺可口的,应该是新麦;土豆饼的味道也不错,沾了辣酱以后让多日没吃到甜味以外香料的托莱兄弟感动万分。
萨姆尔家的房间不多,把餐厅让给了客人们后,他们一家子只能窝在厨房里吃。南观察了一下他们的食物,看到那清淡的汤和更黑更硬的面包、而且还没有麦片和土豆饼,忏悔了一下自己的不知足,默默地与从未吃过的粗麦黑面包奋战。
“……你蠢吗!不能吃就别吃啊!”半小时后,托莱兄弟与安格斯的房间里,格洛丽亚跳脚,南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地蜷在椅子里。
“你们那个‘白光一闪’治不了食物中毒?”格洛丽亚气呼呼地问东。
“女士……圣光祝福可以治愈普通外伤、可以驱散低阶诅咒、可以加快内伤的恢复速度、可以——”
“就是不能解毒是吧。”格洛丽亚打断他,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南,“你也跟东学学变通啊,又不是讲究餐桌礼仪的时候,谁还逼你在这种地方一定要吃完餐盘里的东西了?”
“……浪费食物不太好……”南虚弱地说。
“你蠢吗!哪还有浪费的?刚才萨姆尔家只有那父子三人分到吃的,他妻子和女儿眼巴巴地往咱们这边看了半天你没瞧见?”格洛丽亚又跳脚了。
“……”南瞠目结舌,“这、这太不卫生了吧?”
格洛丽亚哭笑不得,“大少爷!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兄弟似的还挑肥拣瘦呢,有得吃就不错了。”
南无言以对。
“算了,你好好休息——啧,鬼知道还会有你这种吃个黑面包就食物中毒的娇气包呢?我带的解毒剂可没这功效。”飓风女士也只能服气了,“看看到明早你能不能好一点……东,明天你跟我去附近的集市看看,有草药、药剂之类的东西的话就弄点儿防身。”
“好的。”东连忙点头。
格洛丽亚看向老神在在坐在另一边的安格斯,“明天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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