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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赦宫位于魔界王宫的西边,取自“罪无可赦”,专门用来关押罪人的地方。
刚刚将昏迷不醒的池渐扔进无赦宫,倪苍罗正要往魔宫走去,却忽然停在了原地,她红色的眼眸渐渐涣散,似乎是以非肉眼的方式看到了某种不可名状之物,又似乎是正在通过某种常人难以了解的方式与身在远方的另一人进行交流。少顷,她的双眸中重新恢复了神采,轻轻一笑,便朝着魔宫而去。
而此时的魔宫中,也并不太平。
一身黑底红纹华服的卫矛单手挡住了蛮苍劈砍过来的大刀,眼中闪过一分暴虐晦暗,他的眉间拧起一个深深的法令纹,对着蛮苍不耐道:“蛮叔叔,念在您养育本座长大的份上,只要您还和以往一样,本座愿意一生供养您,若是您坚持要为了正道那帮道貌岸然的家伙跟本座作对,就别怪本座不念旧情。”
“哈,不念旧情?”蛮苍冷笑,他此刻对眼前的这个曾经疼爱不已的孩子已经是失望透顶,“你杀了持剑派的明长老我不怪你,因为他当年陷害过你父亲;你当上了魔道的尊主我也不曾真的怨过你,因我纵然希望你成为像你父亲那样顶天立地的英雄,也不愿强迫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因我知道你成为了魔尊之后就再无人可轻易欺你辱你。可是……”蛮苍提高声音,语气中的责怪怨愤任何人都能听得出来,“可是那些凡人百姓何其无辜,为了打压仙道,扩大魔界的地域,你竟然丧心笔狂地向他们下手?你难道忘了你曾经也是个凡人?你难道不怕将来天道谴责,降下天罚让你魂飞湮灭!”
“蛮叔叔,你忘了,我不是仙道修士,我是魔修!从我叩开魔道这扇门开始,我就再也不信所谓的天道!”
“你……”蛮苍又气又怒,瞪大眼睛盯着面前卫矛,嘴唇哆嗦着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说的好,既然入了魔道,那还管什么天道!”
这声音从他们门外传来,而在此之前两人竟然察觉不到一丝痕迹!卫矛和蛮苍同时侧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走进大殿,他的容貌昳丽非常却丝毫不显女气,从门外走进来时姿态闲适,就好像他此刻所在的地方是自家的后花园而不是魔道尊主的居所。
卫矛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越看越觉得熟悉,“你是谁?”
“我是你的主人。”临诀扫视了殿内一圈,目光兴味地落在卫矛身上。
主人……若是以往听到有人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的话,卫矛必定会将那人碎尸万段,但是当这句话从眼前这人的口中吐出之时,卫矛竟然觉得心惊肉跳,好像冥冥之中,有些事情早已脱离了他的掌控,正向着不可知的、令人不安的未来飞速涌去。
他冷冷地盯着临诀,目光中的狠辣与嗜血几乎要化作实质。
临诀看着他,须臾轻笑着摇了摇头,“要没有教过你,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主人时不被允许的。”
话音刚落,卫矛觉得似乎有一柄看不见的重锤落在了他的脑子上,砸得他眼冒金星,几乎痛得要晕厥过去,同时一道喝令却在脑中不断响起,催促着他跪下去,臣服于眼前这个人。
可是卫矛怎么甘心!
他死死地盯着临诀,幼时的经历又一次在眼前闪过,“是你!万象商行的主人!”
临诀现在也懒得不纠正他自己不是万象商行的老板了,他上前一步,却听见卫矛不甘地大叫道:“你骗了我,你说只要不会任何人动情,契约就不会成立,该死你竟然敢骗我!”
卫矛吼得歇斯底里,此刻蛮苍也是满脸惊愕,他看着步步紧逼的临诀,看着忽然癫狂地抱着脑子大叫的卫矛,也想起了那个几乎要被他遗忘的契约。
纵然先前两人争锋相对,但此刻蛮苍却立即站在卫矛身边,他挡在卫矛和临诀之间,硬着头皮对上临诀的视线,同时胸腔中亦有一股被欺骗的怒火熊熊燃起。
“阁下当年明明答应过的,而现在卫矛分明没有对任何人动情,我实在没想到像阁下这样的强者,竟然出尔反尔,用这样卑劣的手段!”
面对两人的质问,临诀勾了勾嘴角,笑得意味深长,“当年我确实说过只要卫矛不对任何人动情,我那本功法就白送给他,但是卫矛他分明是已经动了情,怎么能怨到我身上?”
“不可能!”
“不可能!”
蛮苍和卫矛同时道。卫矛仰头大吼,“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动情!”他简直要被脑子里的声音逼疯了,毫不容易成为了魔尊,他的计划都还没有实施,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沦为那个人奴隶!
听了这话,临诀露出奇怪的神色,半晌后笑了笑,眼中的恶意任何人都能看的清楚明白。“男女之爱是情,兄弟之义是情,父母之恩是情,为他人怜悯叹息也是出于情,你们竟然以为‘不对任何人动情’就是不对女子动心?这是多么狭隘且愚蠢的认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