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踩在雪地里发出沉闷的轻响,随着血点形状的扩大,眼前不断映入了魔物的残肢与激烈打斗过的痕迹,又走了一段距离,我看到了一截黑色的布片。
我捡起那截布片,还未来得及端详,呼啸的北风就将它卷至了灰蒙蒙的天空,我目送它打了最后一个卷粉碎于看不见的幻境之壁上,心里对即将出现的人有了一个猜想。
没过多久,在我道路的前方便出现了符合我猜想的那个人,他躺在尸身血海里,将白灰两色的游戏界面硬生生渲染出一整块不规则的红。
“迪特?”
我叫出他的名字,却发现他的目光已然涣散,他的口鼻毫无起伏,生命的气息早已从他体内逝去。
不自觉握紧拳头,我清楚这些都只不过是幻象,猛地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
血点没有因一个死亡的迪特断掉,我沿着那血点一步步迈脚,途中捡起了一把熟悉的华美长弓。
“下一个是温莎妮娅吗?”
我喃喃自语着丢掉长弓。
然而紧接着出现在我面前并不是温莎妮娅,而是一个男性精灵猎人。
他的四肢呈不自然的扭曲状,肘关节和膝关节处都受了很大的重创,见我接近他努力仰起头想要说些什么,竟然还留存了一口气。
“奎……奎……”
他口齿不清,仅只是吐出这两个重复的字就已极为艰难,血沫从他口里溢出,仔细一看他的双眼布满血丝。
——是我前世的队友?
我蹲下.身想要扶起他,他奋力扭动残缺的身躯,好像我是什么肮脏至极的生物,我若碰了他一下他就会死去一般。
“克、里斯汀……不会……原谅……你。”
男性精灵说完这句话,遗愿得偿似的头一歪就咽了气。
我站起来想要走,临行前却被他伤口处散发的气息震惊,那种被高浓度暗属性火焰腐蚀烧伤过的痕迹与阴影之力的威力何其相似!
他是我杀的?!
震惊之余一段充满久远味道的回忆又蔓延上了我的视界——
周围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高大绿树,其枝叶之繁茂甚至遮天蔽日,“我”的面前是一座小小的坟,十字墓碑上挂满了用蓝白两色小花编织的花环。
克里斯汀在“我”身边无言沉默,银色的长发随风飘拂,他的手里拿着和墓碑上挂着的相似的蓝白花环,神情里有股极度的悲凉,而“我”丝毫不能理解他在悲痛着什么。
“死去的勇者不是会从存档点自己爬起来吗?或者让圣职者来复活他不就行了,为什么你说他会躺在这里长眠不醒?”
那个对人世懵懂的“我”如此残忍地问道。
但这其实也是作为后世观者的我的疑问,游戏世界是不存在真正死亡的对吧?这个埋在墓里的伙伴“我”鲜明记得他是和克里斯汀相同的存在,不可能因剧情永久死亡对吧?
克里斯汀抬起疲倦的眼帘看了“我”一眼,迟钝地摇着头道:“不,他这次是真正的死亡。”
“原来死亡还分真假?以前那么多次都是假的死亡吗?我只知道你们所说的npc死掉后会回归某个地方,下一周目又会重新出现,他们那样应该不算真正的死亡。克里斯汀,你说的真正死亡是什么?”
奎德就像一个初生的孩童,孜孜不倦地连接抛出天真的问题。
“真正的死亡就是完全,永远的消失。”克里斯汀不像是在回答奎德,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过去,现在,未来,每个界面,每个周目,不管在哪里都不会再有那个人的‘曾经’,用计算机术语比喻的话,就是永久删除.”
“克里斯汀,我不懂。”
“……没事,不懂更好。”
一会儿后“我”又问:“那个永久删除……真的就永远回不来了?”
克里斯汀愣了愣,讶异地看向了奎德,浑浊的绿色双瞳里隐约焕发出生机。
——是的,即使是用也无法做到永久删除,只要硬盘还在,数据就有可能找回。
“打倒魔王的话也许能知道找回他们的方法。”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魔王的奎德这样说道。
“嗯。”克里斯汀粲然一笑,把手里的花环套上了墓碑的十字架。
……被迫看完这段回忆,我又回到了幻境。
我再次蹲下查看男性精灵的尸体,从他血淋淋的手里取出了一只古老的口琴。
“唔——!”
这次又是一大波回忆的海潮冲刷上我的大脑皮层,依稀看见了他与像是莫妮卡的修女言笑晏晏相谈甚欢的场面。
我想起了男性精灵猎手的名字。
学着圣职者们那样双手合十祈祷了一阵,我用手覆盖上他的双眼,使他得以瞑目:“奥利弗,安息吧。”
我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奎德就是杀死奥利弗的真正凶手,克里斯汀最终是否知道了这个真相呢?要是他知晓了这样的真相,之后杀死奎德时他又是怎样的心情?
告别了前世的友人之一,我踏上新的旅程。
这片极北之地怎么说也是奎德的领地,我在这里感觉不到冷,风雪吹至身体前也会自动让开,就像我的体表张开着什么结界一样。
我是在一间崖壁下看到温莎妮娅的,她的胸口被一把利剑穿透,和奥利弗相同,在她伤口处萦绕着属于阴影之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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