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得就像一坛蜂蜜,或是没开封的陈酒,稍走几步就让人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温莎妮娅便是最大的受害者,她不会控制元素因子的流向,当然也无法从这些高浓度的黑色“蜂蜜”里攫取到充足的氧气供她呼吸。
凯恩见状回头说:“温莎妮娅,不要离我们太远。”随即他取出“伊尔塔之光”念动咒语,撑起了一个类似防护罩的魔法结界,结界表面间或有紫色雷电噼啪炸响,雷电之力完美地隔开了塔内暗之力的霸道侵袭,使得处于结界中的人能够无障碍地顺畅呼吸。
温莎妮娅道了声谢,我们加快了上楼的步伐,没人想在这儿久留。
“如果和‘最高作’对战的场地也是这样要怎么办?”途中温莎妮娅不无担忧地问。
“那就破坏掉这个塔。”凯恩说,“这座塔没有加持固化魔法,前有不死骨龙这个强大的守护者,它的作用就只是储存而已。”
他的声音听上去镇定无比,好似对此事胸有成竹。
我扭头观察塔里元素因子的流向,它们虽拥挤而粘滞,但还是在以极缓极缓的速度流动着,要是能阻断它们的流动,再以阴影之力为号召把它们集中起来对着塔身的某一处发动攻击,破坏掉终焉之塔的物理构造的确可称轻而易举。
可是……破坏掉这座塔的话,我们也会葬身此处。
计算着背包中几种剩下的蓝药总量,我暗叹一口气——不出意料,今天能算上战力的只有我和凯恩。
神射手是专于敏捷和力量的职业,在魔法上一点加成也没有,即这座塔对温莎妮娅附加的debuff远不止呼吸不畅这点,不将元素凝为巨量的实质攻击力温莎妮娅是看不到它们的存在的,由亡灵怨念化为的暗之力又天生具有侵蚀人灵魂和削弱人活动力的特性,不管是哪种都对今天的战斗很不利,我和凯恩能够开结界,温莎妮娅却没法躲,实际战斗中她不可能永远紧贴在我们左右蹭结界。
背包里的蓝药还能够支撑我使用三次阴影之力,希望在用尽阴影之力前不要发生什么控制之外的事。
我看了看凯恩和温莎妮娅,揣在衣兜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越是不想“恶”之力出来捣乱,担心它会失控暴走的糟糕预感就越是强烈,唯有祈祷造物主这回的恶趣味稍微正常一点,别再搞出像永夏城事件和镜像体那样的玩意儿。
……
我们皆以为“最高作”是在终焉之塔的顶层,谁知道才爬到一半就和它打了个并不愉快的照面。
“最高作”的外形比“第八作”更为接近人类,在不知情者面前说它是人谁也不会怀疑,和“神之作”普遍猎奇的颜值不同,“最高作”可说是非常美丽,它的外形雌雄莫辨,垂至脚踝的长发流淌着融合了圣洁和妖冶的银色光泽,每一寸肌骨都像经过了最为精密细致的推算后再由最高级的塑形师捏揉而成那样找不出瑕疵,完美得无可挑剔。克里斯汀也是银发,相貌也很出众,可和这个“最高作”一比他顿时沦为了路人。
当我们见到它时,它也偏过头满脸好奇地观察起我们,和头发同色的眼眸空灵无物,令我想起了凯恩的镜瞳,好像能映照出一切事物,又好像什么都不能在那双眼眸里留下痕迹。
原来辛默尔一族称之为“神”的是这样完美的“生物”,看到了真物后我得承认它当得起这个字——只看外形。
如凯恩所说,扎克利也在,他穿戴着我们未曾见过的一套华服,带领着他那些着黑色斗篷的亲信吸血鬼们像门神似的站在这一层的门口迎接我们,剩下的辛默尔们簇拥在“最高作”周遭,虔诚地闭着眼念叨着什么。
——我在心里暗暗给这一幕写上了“邪教现场”四个大字。
扎克利的小眼睛在凯恩身上打了个转,满意地摸着他光秃秃的下巴道:“凯恩,您似乎恢复得很棒。”
凯恩依然没有理会扎克利假惺惺的“问候”,他径直朝“最高作”所在的地方走去,我和温莎妮娅紧随其后,吸血鬼们没有阻止我们的行为,反倒是顺从地让于两侧。
我们和“最高作”面对面互相对视,它懵懂如幼童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昨晚那个吸食了所有血池亡灵的危险生物,但我知道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各位,可否开始仪式了呢。”
扎克利的声音听上去相当迫不及待。
凯恩退开几步,握着“伊尔塔之光”的手上发出紫色的光芒,我紧随他的动作拔出“无尽之域”,和拉开了“不屈之疾风”的温莎妮娅一起把武器对准了“最高作”。
“开始吧。”凯恩如同一个宣告者般做出了决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