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喂,别落下我。我们是一个团队的,怎么没人夸我干的好?”
郑翼晨与姚璐琪相视一笑,望着刘振亚异口同声说道:“干的最好的那个,就是你!”
刘振亚得到褒奖,有些飘飘然,挥手说道:“就算是一个聋子,都听得出你们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
三人同时大笑,就连老人也坐在椅子上,用一种慈爱的目光望着他们,不住颔首,嘴角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
三人的社工工作有一个不错的开头,关系无形中也融洽了许多。
本就多话的刘振亚,和姚璐琪混熟之后,自然更加管不住自己嘴巴。
姚璐琪对于刘振亚无厘头的问题,也多了一些耐心应付,不再像之前那样敷衍了事。
而郑翼晨,依旧和两人保持距离,避免自己沦为锃光瓦亮的电灯泡。
转眼间,三人陆续拜访了好几户人家,送完了油,大米后,刘振亚看着任务的清单,说道:“还剩这张棉被,是送到张奶奶家的,然后我们今天的工作就圆满结束了。”
姚璐琪摸了摸有些油腻的秀发,说道:“快点出发,我身上有些痒了,做完活回家洗个澡。”
郑翼晨道:“反正是最后一家,你先走都没问题,去吧。”
姚璐琪鼓起腮帮,有些生气:“我不会先离开的,刚才还说我们是一个团队,现在又要撇下我自己,太过分了。”
刘振亚也不愿姚璐琪先离开,听到这话十分开心,出声附和道:“是啊,翼晨,你太过分了。”
郑翼晨只好为自己的失言向两人道歉,三人继续前进,不一会儿到了目的地:张奶奶的家。
郑翼晨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后,门“咯吱”一声打开。
三人齐齐恭声说道:“张奶奶好。”
一个拄着拐杖的驼背老妪,睁大浑浊的双眼,打量了几秒,这才咧嘴一笑,露出光秃秃的牙床:“原来是翼晨和振亚啊,你们又来看望我?进来吧。”
她一面侧身邀请三人进入,一面喋喋不休的说道:“我都说了,你们应该多点时间去探望老李,老吴那些人,他们一个亲人都没有,我不一样,起码还有个孙子,你们不用太费心思在我身上,多些去帮助有需要的人。”
她转身之际,姚璐琪看到老人身上的灰色棉袄破了几个小洞,露出白色的棉絮。
屋里空气浑浊,光线晦暗,郑翼晨打开日光管的开关,姚璐琪才恢复正常视线,四下打量屋中摆设。
一床,一桌,一个衣柜,两张木椅,还有基本的一些家用电器,连电视机都没有。
原先拜访的几户人家,已算是贫穷,和眼前这户人家相比,又富裕了不少。
姚璐琪心中冒出一个成语:家徒四壁。
甚至这仅存的四面墙壁,也有几道蜿蜒纵横的裂痕。
“不是说有个孙子吗?怎么家境看起来比那几个没亲人的老人还差。”她心中疑窦丛生。
刘振亚看出她心中疑惑,将她叫到角落,郑翼晨则高声和张奶奶讲话,确保老人听不到刘姚二人的对话。
刘振亚一面看着张奶奶,一面小声和姚璐琪说道:“张奶奶是可怜人,她丈夫早死,留下一个遗腹子,一个人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还娶了个漂亮的媳妇,两夫妻婚后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孩子。张奶奶高兴坏了,以为可以安心过几天舒服日子,谁知道儿子和儿媳妇搭车时出车祸死了,剩下个孙子跟她相依为命。”
姚璐琪眼中噙着泪水,哽咽着问道:“好可怜啊。”
“嗯,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当时悲痛欲绝,都有自杀的心,可是看着刚刚出世不久的孙子,死去的心也就淡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老年妇女,没有一技傍身,只好出卖劳动力。她咬紧牙关,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硬生生将孙子抚养成人,自己却落下了一身伤病。”
姚璐琪还有疑问:“孙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应该可以赚钱贴补家用,家里怎么还这么穷?”
刘振亚眼中喷出怒火,咬牙切齿说道:“那是因为张奶奶好不容易带大的孙子,活脱脱是一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姚璐琪心中一动,知道自己终于问到点上,也不催促,静静听刘振亚继续说下去。
刘振亚压低嗓子说道:“她孙子从小顽劣成性,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在这一带名声很臭,大家看在张奶奶的面上,也不好上门告状。俗话说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小时偷油,大时偷牛,村民们的忍让反而成了一种让她孙子在人生的道路上越走越黑。”
刘振亚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在他十六岁那年,就辍学跟一班社会青年厮混,染上各种恶习,坑蒙拐骗,吃喝嫖赌无一不精。每天夜不归宿,偶尔回家,就只是和老人说笑几句,哄她开心,再把老人的生活津贴和值钱家当席卷一空,所以这个家就成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了。”
姚璐琪自小都生长在聚光灯下,何时见识过如此肮脏下作的人物,底层人的生活艰辛和黑暗秘史,是她这个咬着金汤勺的富家千金穷尽想象力也无法想象的。
她听的头皮发麻,泪水横溢,尤其在竖耳倾听张奶奶与郑翼晨的谈话内容,三句不离她那个孙子,更是觉得心酸。
在张奶奶质朴语言的勾勒下,这个劣迹斑斑的少年成了一个颇有孝心的上进青年,要不是姚璐琪从刘振亚身上得自真相,都会被她骗到。
此时再看到张奶奶棉袄上的几个破洞,顿时觉得眼睛像针扎一样难受,她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套在她的身上。
张奶奶感受到外套传来的温热,伸手想要脱下:“你们……你们送棉被给我,我已经很感谢了,不可以再接受其他东西。”姚璐琪死死按住,不让老人挣脱。
郑翼晨目睹姚璐琪如此举动,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柔声在旁劝道:“张奶奶,你就别推辞了。”
刘振亚也开口劝说:“是啊,是啊,这只是年轻人对长辈的一点心意。”
在三人的轮番劝说下,老人终于收下外套,喜滋滋的披在身上,口中说道:“真贴心,真暖和。”
她看着晓桐,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间面色苍白,红润的嘴唇变为紫葡萄那样的颜色,手捂心口,一头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