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相信我,四年前如此,四年后亦是如此,你可知你这样的质问又多伤我的心……”
沉默,我熟悉的沉默,只要他不想回答的时候,就会习惯性沉默。
“那一天面对所有人的猜疑,我多么希望你能说出一句相信我的话,可是我哭的那么伤心绝望,你却让我走,让我走的远远的,让我永远也不要再回来,我到底让你失望成什么样了?你要对我说出这般绝情的话?”
面对郑尔岚的连声质问,李慕承终于不再沉默——
“我也想相信你,但是小岚,你真的太不懂事了,你跟着我要什么没有?你非要去做模特,好,你的梦想我可以帮你实现,但是你却掌握不了分寸,如果你说那一晚你是被人陷害了,那么我想知道,有人逼你喝醉吗?有人在你酒里动过手脚吗?没有是不是?一切还是你自己不够自重。”
这柔和的声音我差一点没敢相信是从李慕承的口中说出来的,特别是那一句小岚。
郑尔岚被他的几句话驳的失声,李慕承又道:“我是一个男人,当我看到自己爱的女人跟另一个男人激情欢爱时,那种感觉你明白吗?就像是被人把整颗心掏出来丢掉一样,痛的血肉模糊!你说我不相信你,试问天下有几个男人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当心被掏空的时候,他们唯一相信的只是自己的眼睛。”
压抑的哭声再次传来,有一种揪心的痛,我是明白这件事过程的人,所以我竟然有些同情郑尔岚,可再同情我也没有勇气站住出来说出真相,就像李母说的那样,如果是真爱,不需要任何解释,都有化干戈为玉帛的一天,在别人解释下冰释前嫌的爱情早晚还是会散,爱情最重要的是彼此信任……
“你放心,我总有一天会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只是你……你会等我的对不对?你的心会一直在原地等我的对不对?你今生最爱的只会是我对不对?慕承,我对你有信心,所以……你不要让我失望。”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我即想听到李慕承的回答,又希望他能这样一直沉默下去。
“慕承,你找了夏允锦等于是给了我希望,你口口声声说不再爱我,可是你的行为却证明了你根本忘不了我,如果你真的恨我你只会讨厌和我长的相似的女人,又怎会…… ”
郑尔岚话没说完,李慕承打断了她:“够了,不要自以为是,你是你,她是她。”
“难道你敢说你当初包养她的时候,不是出于私心吗?”
像是知道了我就在隔壁,郑尔岚问的话句句是我想知道却听不到答案的,虽然我今天的行为有些不正当,可是若能听到这些我想知道的答案,就算不正当我也不管了……
“如果你非要这么自以为是,我无话可说。”
一阵失望悄悄的自心底蔓延,他还是没有明确的回答,我依然对他的心思猜不透。
“慕承那你告诉我,如果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你是不是会马上和我结婚?”
李慕承没有立刻回答她,她似乎很介意他的态度,声音忽然变得凄凉无比,听的人仿佛心都要碎:“就算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你还是会介意这件事的是吗?只因为我跟别的男人有染了,你就会一直这样介意下去对吗?慕承,你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你有没有想过谁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十八岁就跟了你,那时候我无怨无悔,顶着满天的流言蜚语,我还坚持只要你爱我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可是……”
她终于压抑不住,痛哭出声,哭了很长时间后,哽咽的说:“当你母亲骂我有其母必有其女的时候,我多么希望你能像过去那样袒护我,即使只是做做样子给我留点尊严也好,可是你却冷漠的丢下一句,此生不再见。
坐在隔壁的我将头靠在沙发上,视线盯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大街,如果郑尔岚真的那么爱李慕承,我是否还要一如既往的坚持,那或许本就不属于我的爱……
想放弃的念头每天都有,可却根本无法付诸于行动,爱情越是不容易唾手可得,我越是不想轻易的拱手让人,决定权握在李慕承的手里,他却迟迟不肯做出选择,一个女人苦苦纠缠着,另一个女人苦苦等待着。
“你总是想要我百分百的爱,在没有发生那件事之前,我对你什么样你难道不清楚?我已经说过了,是男人都无法接受,你现在逼着我原谅是在挑战我曾经对你的爱能包容到什么程度吗?”
做为一个男人,是很难接受那样的事,可是若有一天李慕承知道了郑尔岚真的是冤枉的,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看来不管怎么说,没有证明我被陷害之前,你都是不会原谅我了,那我现在只想问你,你会等我的对吗?不管多久都会等的对吗?慕承,给我一个承诺好吗……我真的很需要。”
“一个或两个承诺能怎样?你若只是为了安心,我可以答应你。”
李慕承这句话说的别有用意,明明还包含了其它的意思,我却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倒是郑尔岚直言不讳:“或许对你来说承诺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却是坚持的理由,当我看到你把你父亲的玉戴在了别的女人身上的时候,我需要你的承诺,当我看到别的女人劲边明显的吻痕时,我需要你的承诺,当我听到你那一句她是她我是我的时候,我更需要你的承诺……如果爱我,就应该我是我,她也是我,而不是我是我,她是她。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毫无预兆的响起,等我想去捂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想说爱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那需要太多的勇气,想说忘记你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我只有伫立在风中想你……”
熟悉的铃声,不只是我一个人熟悉,对面还有一个人,比我更熟悉。
那一晚,也像现在这样,我藏在他的衣柜里,却因为这该死的手机铃声,而暴露了我的行踪,今天同样的错误我竟然犯了第二次,这咖啡馆的玻璃选择封闭式设计,一定就是为了阻止顾客不要在愤怒之下扔了手机。
隔壁传来的沉默令我心跳加速,比起那一晚有过之无不及,那一晚我好歹面对的只是李慕承,而今天……不再只是我们两个人。
我祈求耶稣,祈求观音,祈求王母娘娘,祈求玉皇大帝,祈求一切能帮助我的人,只要不让李慕承过来拆穿我,少活十年也可以……
我不是怕被他拆穿,我只是不想在郑尔岚面前被拆穿,那样的场面和处境太尴尬,如果她质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能怎么说?只是凑巧吗……?
时间一秒又一秒的过去,我没有听到挪动脚步的声音,忐忑的心像怀春的少女砰砰跳不停,明明李慕承就已经听到了这个铃声,他为什么没有过来拆穿我?依照他的性格他不会以为只是凑巧,依照他的猜想我是最擅长干这种事的人。
“今天我累了,你先回去吧。”久久的沉默后,李慕承终于开口,我一听他打发郑尔岚离开,绷着的心弦松了松。
“慕承……”她欲言有止,“你知道我在法国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李慕承没有拆穿我,我理应马上溜走的,等着别人来拆穿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可是听到郑尔岚的话后,我却怎么也不想走,心里抑制不住的想再听一点……就一点。
“改天再说吧,我真的倦了。”某人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仿佛故意不想让我听到,一心只想结束他们之间的谈话。
“好……。”郑尔岚终于放弃了继续说下去的冲动,我听到她拎包的声音,接着她跟李慕承说:“送我一程好吗?”
“你自己不是有车?”他淡漠询问。
“很久没坐你的车了,有些怀念。”郑尔岚声音透着无限的期盼。
“我想单独再坐一会,改天吧。”
又是改天……我不得不承认郑尔岚的脾气和忍耐力确实比我强多了。
隔着一层薄薄的门帘,我听到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嗒嗒嗒……十分清脆。
声音渐渐地远了,直到我听不见为止,我还沉浸在恍惚中,门帘被人轻轻的掀开。
微敞开的门帘外是李慕承挺拔的身躯,完美的五官,特别是那一双深不可测的双眼,复杂而又凌厉的盯着我。
这么自信的看着我,原来他果然知道我就在隔壁。
局促的将视线移向窗外,我刻意回避,郑尔岚的车已经不在了原来的位子,她一定把心里不能宣泄的火气全部用在了提速上。所以,才会这么快就离开了……
平放在咖啡台上的手背被人握住了,冰凉冰凉的感觉,像薄荷,又像冰块。
“什么时候来的?”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将视线移向他,他握住我手背的力道重了一些,手掌握成拳往后缩了缩,却根本挣脱不了他刻意的钳制。
“需要我问第二遍吗?”李慕承重复,声音明显提高。
终于收回了迷茫的视线,我清清冷冷的看着他:“谢谢你刚才没有拆穿我。”
我指什么,他很明白。
“你都听到了?”
“你指哪一句?”我反问。
“全部。”
我摇摇头,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平静的说:“重点的话你一句也没说,我听跟没听到都一样。”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的直视着对方。我因为前两天晚上在露天阳台上站的过久,有些感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李慕承伸出手,冰凉的大掌贴着我的额头,轻声的问:“感冒了?”
“没有。”
“那怎么打喷嚏了?”他说。
“有人说我坏话。”
他淡淡地笑:“我可没有。”
“ 知道。”我点头,“刚才她只要提到我,都被你回避了。”
“她已经认定你是她的替身,要我说什么?”
他竟然这么坦然的说出替身,如此敏感的两个字眼——
“难道不是吗?”我问。
还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就被某人捧着脸,直接将唇压了下来。
“你放开我!” 我慌乱的推开他,心扑扑地乱跳。
“还敢这么认为?” 眉头一挑,危险的眸光近在眼前。
我瞪着他,狠狠的瞪着,直到心情平静了,我才反唇相讥:
“一个个美丽谎言包装的真相被拆穿后,我只是一个女人,试问天下有几个女人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当你的慌话已经骗不了我的时候,我唯一相信的只是自己的眼睛。”
这是李慕承刚才和郑尔岚谈话时他亲口说的,他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势必心里就有这样的感受,那么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难道不会比任何人更能体会我的感受?
“还说没听到?”他唇角扯出一抹弧度,“学的有模有样。”
他以为我是在学他吗?我声明强调:“我只是将心比心。”
“你现在对我很不满?”他用手指勾起我的下巴,态度明显很嚣张。
“不敢。”我拍掉他的手指。
“赵子昂父亲被双规,忆园的房子,我对你的态度,这些,你一直都在计较是吗?”
他说的百分百正确,我仰起下巴:“难道这些我不该计较吗?”
“我和赵子昂只是朋友,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付他父亲,我连交异性朋友的权利都没有吗?”
他平静的看着我,眸光里一片阴冷。
“我只是不希望任何不怀好意的人接近你。”他其实是在解释,可我根本不能赞同,赵子昂也许真的对我有意思,可他绝不会是不怀好意,而我也不是郑尔岚,我不会让别人有机会像对付她那样的对付我……
“不用狡辩,你就是大男子主义!”我大声吼了出来,只因为我清楚郑尔岚的遭遇,所以我知道他顾虑的是什么,担心的又是什么。
他自己都说郑尔岚太随便了,那他就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曾随便过。
“你若爱这样想,随便……”
我对他的回答很失望,我以为他至少还能坚持解释两句,可他还是和过去一样,不喜欢解释自己。
以为他会为你改变吗?夏允锦,你又高估自己了……
他见我沉默不语,突然站起了身,我以为他要走了,伤心的闭上眼扭转头,心里哀叹不管怎么努力,始终无法战胜他摇摆不定的心。
被他掀开的门帘轻轻颤抖,他果然还是出去了,世界一瞬间变得安静,我想起那一晚为了他,不管母亲在雨中如何苦苦哀求我不要走,我却还是任性的走了,那么执着的守着所谓的爱情,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了。
像握在手里的一把沙,不管再怎么紧紧握着不放,终究还是落了个两手空空。
“李慕承,你对我多解释一句会死吗?会吗……”我强忍着眼泪,双手紧紧捂着腹部,那里又开始疼了,很疼,很疼。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三颗安眠药已经对我失了药效,于是我吃了六颗,吃完了就把瓶子扔在桌上,然后想一些我不该想的人。
“允锦,睡了吗?”李母轻轻敲了敲门。
“还没有,怎么了?”我坐起身。
“你先开下门我有话跟你说。”她话音刚落,我已经穿好拖鞋到了门边。
“慕承喝醉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的心一揪 “在哪里?”我问。
“忆园……”她说的声音极低,或许已经料到我会有何反应。
“不去。”如她预料,我坚信李慕承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才会如此。
既然他在怀念别人,我为什么要卑微的去看他?要去也是别人去,没有平等的爱情我就是不要。
“允锦……”李母欲言又止,“就算看在……”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不再妥协的让她说下去,冷冷打断:“你让人通知郑尔岚吧,如果他想见的人不是我,我去了只会让他更痛苦。”
李母重重的叹口气,说了句我意想不到也有可能是骗我的话:“他嘴里喊的是你的名字。”
“不会的。”我几乎连考虑都不考虑,就脱口而出的否定。
“我没有骗你,他今晚和朋友一起喝了酒,刚刚他们打电话问我谁是夏允锦,我一问才知道是他喝醉了,现在已经被他们送到忆园了,听说以前照顾你的保姆回老家了,如果你不去看他,他一个人……”
她不再继续说了,事实上她知道她想说的我都明白。
我伫在原地,内心即矛盾又挣扎,经历的谎言多了,已经对很多事都麻木了。
“允锦,去看看他吧,酒后才能吐真言,难道你不想确定一下他的心?”
这一句话击中了我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