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我一定会守候你到底

    这一句话，仿佛又戳到了我那颗敏感心脏最疼的地方，我悄悄的趴在她耳边说：“阿姨，我患病的事，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慕承，就算我求你了好吗？”

    “可是他早晚会知道，如果到时候，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他会恨死我的。”

    “你放心，你不说，我绝不会让他知道！我替你保守了小米的秘密，你也替我保守我的秘密好吗？”

    无奈的叹口气，李母说：“我已经从医生那里得知了你的详细病情，他说你的病到英国是有希望治愈的，你让我不要说也行，等我身体好了，我立刻送你去英国治疗好吗？”

    我点点头，妥协着说：“好的，一言为定。”

    走出病房，我对仍然伫立在窗边的李慕承说：“你进去吧，你妈等着你。”

    他淡淡的瞥我一眼，转身向病房的门走去。

    门被推开又关闭，清脆利落的声音。

    我在窗边站了一会，看着过道里来来往往的护士，心里忐忑着此地不宜久留，我可也是这里的常客啊，等会要是被哪个护士认出来，我辛苦瞒着的事还不功亏一篑……

    打定主意，我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悄悄的溜出医院，直接打车回了碧水轩。

    我才刚到门口，电话铃声就火爆的响了起来，不用想我也知道肯定是李慕承打过来的，平复了一下情绪，诺诺的按下接听——

    “喂，慕承，我刚有事先回来了。”主动承认，省得被他质问。

    “什么事招呼都不能打一声？”

    “我大姨妈来了！裤子上全弄上了，我难为情就先回来了……”

    李慕承很无语，过了好几秒才说：“我现在已经从医院出来了，不过今晚有应酬，我就不过去了。”

    我立马答应：“好的！”

    挂了电话长吁了一口气，幸好今晚不过来了，要是过来一看我哪有什么大姨妈，那还不活剥了我……

    清晨我还在睡梦中，房门被拍的咚咚作响。

    我睁着朦胧的睡眼过去开门，叶珊站在门外，一看到我把我搂的紧紧的：“允锦，你没事吧，我昨晚梦到你了，吓得我一身冷汗……”

    “梦到什么了？我不行了？”我笑着问她，随意提醒：“不好的梦也没关系，梦都是反的。”

    “恩，反的就好！”她走了进来，然后说：“我今天接到咱班以前班长的电话，说要来个聚会，你快收拾一下，我们一起过去。”

    我有些愕然，都毕业好几年了，莫名的聚什么会？一想到有可能会遇到赵沥，我淡淡的拒绝了：“我不想去，不喜欢太热闹。”

    “去嘛，去嘛，你老是闷在家里也不好，多出去走动走动，说不定马上病就好了！”

    我没好气的笑笑：“你以为是感冒啊，要是绝症随便走走都好了，那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是恐惧的了。”

    叶珊死死缠着我，实在坳不过她，我只好无奈的同意了。

    洗梳好以后，我拿起药一颗颗的拨开，放在桌子上，叶珊已经知道我生病的事，所以我在她面前不再需要回避，当她看到我拨了一堆的药时，震惊的问我：“允锦，难道这些你都要吃了吗？”

    我点点头，很无奈的眼神……

    看着我一把抓起桌上的药，一口气全部吞进肚子里，叶珊哇一声大哭：“允锦，凭什么啊！！凭什么要让你患上这种病！！我的心太难过了！！”

    能有真心为我感到难过的朋友我很高兴，但我早已看淡这一切，再不甘心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能好好的活着就绝不去想什么时候会死。

    “好了，如果上天真的有眼，我一定会康复的！如果注定活不了，再怨天尤人也于事无补。”

    我收好了药，拉着叶珊走了出去，聚会的地点是在市区一家酒店，一路上我都在祈祷，赵沥最好不要去……

    到了酒店门口，我才悲哀的明白，什么事并不是祈祷就一定能如愿。

    我一眼看到的人就是赵沥，他一身西装笔挺，看来这两年在美国已经小有成就，周身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息，比过去那个青涩的少年真的改变了很多。

    “嗨，夏允锦！”金晶看到我，欣喜的招呼，然后朝我们跑过来。

    “还记得她不？以前咱们班的金晶？”

    我对着一旁的叶珊轻声询问，哪知她根本不回应我，疑惑的抬眸看她一眼，她正一脸震惊的望着赵沥的方向，我这才想起，她还不知道赵沥已经回来了……

    “允锦，这位是叶珊吧？”金晶询问我，我点点头，心里不免一阵失落，以前的同班同学怎么见面反而都不确定了。

    “叶珊你好。”她伸出一只手，笑望着叶珊。

    叶珊仍然震惊的望着赵沥，完全没注意到金晶跟她打招呼，我用手拱了拱她，低声说：“看什么呢？金晶跟你说话呢！”

    我这一拱，终于把她拱的清醒了，下一秒她反问我：“允锦，你看那不是赵沥吗？？！”

    她的声音极大，仿佛怕我听不到似的，我无奈的垂下眼睑，淡淡的说：“我知道。”

    “哦，金晶，你好你好。”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的叶珊，赶紧回握了金晶。

    “我们进去吧。基本上都到齐了。”

    金晶提议，我虽然感到很难为情，可是来也来了，如果临阵逃脱，也实在说不过去。

    偌大的包厢里，聚集了我们班以前一大半的同学，大家看到我都会自觉的看一眼赵沥，毕竟那时候，谁不知道季林恋，象征最牢固爱情的季林之恋，可是当时B大的爱情传奇。

    赵沥一直和同学们闲聊，不时的也会用余光看我一眼，眼神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我除了故意装不明白外就是迅速转移视线。

    饭间，大家都很高兴，班长说：“今天大家难得多年后重见，我们来个不醉不归！”

    我吃的那些药，医生叮嘱是不可以喝酒的，然而，面对大家的热情敬酒，我即不能说出自己的苦衷，又不能驳了同学的面子，于是，只好无奈的有敬必喝。

    慢慢的，心像被火烧了一样难受，额头上更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对身旁的叶珊说：“我去下洗手间。”慌忙奔了出去……

    到了洗手间，我狂吐不止，差一点点就把黄疸吐了出来，胃难受的像被无数的虫子瓜分撕咬，额头上的汗由原来的细密转变成了滴滴大汗珠，我抬起脸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的吓人，连嘴唇都没有血色……

    打开水龙头，掬把冷水往脸上冲，一边冲，一边哭，我已经越来越脱离了正常人的轨道。

    无力的用双手支撑着洗盥台面，任脸上的水从鼻尖往下滑落，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身后有人轻轻的唤我：“允锦……”

    这个声音曾经是我的天我的地，如今听在我耳中，却连一丝涟漪也泛不起。

    “你怎么了？”我轻轻的抬头，他从镜子里看到了我苍白的面孔，关切的上前抚住我。

    “没什么。”我挣脱了他的手，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这样亲昵的举动。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哪里不舒服吗？”

    他无视我的冷漠，继续关切的询问，我被他问的更加心烦，不耐烦的吼道：“管你什么事？赵沥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马不停蹄的错过，轻而易举的辜负，不知不觉的陌路……

    这就是我和赵沥现在，无法更改的局面。

    “允锦，你真的就这么恨我吗？”他无比忧伤的凝视我，指尖轻轻的颤抖。

    我冷冷一笑：“不是说了已经原谅你了，还谈什么恨不恨的，我现在没时间恨你，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越过他，我向洗手间外走去，刚走了两步，不争气的摔倒在地，赵沥再一次疾步上前，一把抚起地上的我，咆哮着吼道：“夏允锦，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挣扎，可是使不上力，接着我听到脚步奔跑的声音。

    “允锦，怎么又摔倒了？”叶珊紧张的奔到我面前，眼里一片心疼。

    赵沥敏感的听到了这句话不对劲，他郑重的问叶珊：“她经常摔倒吗？”

    叶珊无奈的望了望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她只好回了句：“一喝酒就会摔倒……”

    若有所思的看我们一眼，他起身说：“那没什么事，我就进去了。”

    我和叶珊同时点头，待他一走，叶珊马上抱住我，哽咽着说：“你这样怎么办？如果你一个人的时候，你摔倒了怎么办？你赶紧跟李慕承说了吧，他会想办法救你的！”

    我把眼泪往心里流，直到把心里装满了，才从眼眶溢出来。

    “我不能说，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难过，如果是有把握的事，我不会瞒着他……”

    叶珊摇晃着我的双肩：“那赵沥呢？为什么连赵沥也不能说？他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他也会想办法救你的！”

    我摇摇头：“叶珊，血友病不是有钱就能治好，目前来说，它是一个绝症。”

    “允锦……”

    又是一声轻唤，我震惊的望着突然冒出来的赵沥，原来他竟然没有走，他一直躲在暗处听着我们谈话……

    步伐沉重的走到我面前，赵沥慢慢的蹲了下来，接着不容我拒绝的把我搂进了怀里，一行清泪顺着他白皙的脸庞缓缓滴落。

    “你生病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就算曾经的感情从瀑布变成了溪流，或地下水，但水仍是水，我们仍然可以做朋友，我也仍然会把你的事当成我自己的事！”

    身体恢复了一点体力，我挣扎着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赵沥那些话，我只当他没说过。

    跟同学打了声招呼，我拿着包离开了酒店，叶珊跟着我走了出来，一起跟出来的，还有赵沥。

    他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紧紧的跟在我身后，终于忍无可忍了，我回头质问他：“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你不把话说清楚，别指望我松手！”

    “不都说清楚了吗？还要说什么！！”

    叶珊看我们关系这么僵硬，一时半会也插不上话，我打发她先走，然后等着赵沥还要跟我说什么。

    “你是不是真的患了血友病？”他痛心的走近我。

    “你不都已经听到了？！”

    “那你怎么不住院？”

    “如果注定是死，住不住院又有什么区别？”

    双手用力按住我的双肩，他一字一句的说：“允锦，我不会让你死，我一定会守候着你！”

    我觉得可笑，如果注定活不了，是他守候不守候的问题吗？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无情的拒绝，这种迟来的爱情和关怀我确实不需要，如果他觉得患难就应该见真情，就应该不离不弃，那当初他家庭遇到那样的情况，他怎么就想不到我的感受呢？

    “那你就准备一个人默默承受吗？你不告诉李慕承，也不要我的守候，你到底想要怎样？”

    赵沥大声的质问，我真的想反他：“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你想怎么样？”

    我觉得很没意思，于是我扭转步伐往前走，赵沥还是跟在我身后，他很坚持的告诉我：“不管你接不接受，我一定会守候你到底！”

    守候——呵呵，真是让人想狂笑的两个字，如果我需要人守候，轮的到他吗？

    “赵沥，我最后再说一遍，别说我没有一生让你守候，就算有一生，守候我的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还有什么话比这个更能坚定我的立场，赵沥痛苦的看着我的身影，渐渐走出他的视线，走出他的世界。

    等车的时候，我接到了李慕承的电话，他让我去他公司一起吃午饭。

    我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答应好。

    到了他公司，他已经在门口等我，给我一个温柔的拥抱，他问我：“想吃什么？”

    “去吃八味饭吧？”

    他点头：“好。”上了车，李慕承笑着说：“等以后结婚了，我把顺宝斋的厨师挖过来，放在家里天天给你做八味饭，让你吃过瘾。”

    我咯咯的笑，心里又开始失落，能天天吃到八味饭，对我来说，貌似有点奢侈了……“

    没有跟李慕承说，我其实今天跟同学聚会了，我怕他会问赵沥有没有去，那毕竟是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

    到了顺宝斋，我胃口很好，在酒店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这会胃已经饥肠辘辘。

    李慕承看着我吃，很温柔的凝视，很亲切的笑容。

    “允锦，你最近为什么瘦了这么多？”突兀的质问，我心里一咯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而且你的脸色看起来也很不好，等会吃了饭，我带你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我现在一听到医院，就会惶恐的要命，尤其他还说要带我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那还得了……

    “不用了，都是练瑜伽练的，吃的都被消耗掉了，你看我胃口多好，这么能吃哪还需要去做什么检查！”

    李慕承似乎并不太相信我的话，我嘀咕着：“这个瑜伽果然更适合肥胖的人，我明天就不去了，你要是喜欢胖我就慢慢的把自己养胖好不好？”

    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只要让他相信我说的话，要我做什么都行。

    他勉强点点头，我为了更加让他相信我很能吃，明明胃已经撑的受不了，我还是冲服务员说：“再来一碗。”

    于是，李慕承他果然相信，我真的很能吃……

    逞强的后果就是，第二碗八味被我吃完的时候，胃痛的差点没晕过去，跑到卫生间，又是一阵狂吐不止，这一次，我吐的差点虚脱！

    但侥幸的是，我总算没有晕倒，也没有摔倒，鉴于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我想我得减少和李慕承一起出来的次数了。

    镇定的走到餐桌边，李慕承随意的询问：“怎么去这么久？”

    “哎，吃的太多，拉肚子了！”

    “很严重吗？要不要去医……”

    我就知道他肯定又要说去医院，立马打断他的话：“不用了，待会买盒药吃下就好。”

    回到碧水轩，李慕承把我送上楼，待他人一离开，我马上拿出药，一颗颗分好，再倒好水，哪知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李慕承突然返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