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中有一条贯穿的河流,众人的席位沿河而设,从上游一直到下游,错落有致,格外有趣。
只是席位高低的安排,有些诡异。
以往宁帝之下便是嫔妃,嫔妃之下是皇子和公主,再往下便是文、武两位首官——顾怀疆和殷兖。
此次不过多了熏池一席,位次却大幅改变。
宁帝之下还是嫔妃,嫔妃之下却是熏池一席,顾怀疆带着顾酒歌一席。
再往下殷朔和殷姬媱兄妹同席,顾述白和玉扶亦是同席,而后才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他们。
丹阳公主的席位则列在皇子之后,她向上游看宁帝,总是会看到玉扶坐在顾述白身边。
她一个并非皇室出身的公主,席位却比自己高那么多?
宁帝到底是怎么安排的,让熏池上座就罢了,为何把顾怀疆他们和殷朔的席位列在了皇子之前?
大皇子和二皇子对这个座次的变化,感触最明显。
宁帝不亲近他们了,近来反倒是对顾怀疆亲密了许多,大约不好单独把他提到皇子的席位前面,所以把殷朔这个丞相一起提到前头了。
但顾怀疆的位置在殷朔之前,可见宁帝也有重视他超过殷朔的含义。
更何况顾述白身为世子也能居于皇子席位之前,可见宁帝对顾侯府的重视,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这样的座次安排,大皇子就在玉扶下首,他决定先和玉扶搭话。
“玉扶妹妹。”
玉扶听见声音转过头去,原来是大皇子,“翊昭哥哥。”
大皇子笑着点点头,“医神难得来东灵一趟,你这些日子一定忙着招呼他吧?听说那些太医时常去顾侯府麻烦你,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去找你了。”
玉扶笑道:“不妨事,陛下让他们不要太经常来顾侯府烦我。师父那边有二师兄照顾,我也不忙。”
从玉扶的态度里看不出半点异常,大皇子这才确信,他对宁帝下毒之事果然无人知晓。
顿了顿,他又问道:“父皇赐给你的封邑,你知道在哪吗?”
玉扶道:“听说在镇江,镇江是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大皇子知道她并非东灵人,便细细给她解释,“镇江在北边,靠近北璃国了。虽是边境,却很富饶。北璃人不像西昆人,他们从来不会南下侵略。每年到了一定的日子,当地的属官便会把赋税和贡品交纳上来,属于你的封邑的收入,全部都会给你。”
“啊?原来封邑还有这些收入啊。我以为只是取个名号,又不像旧时分封制,把皇子和公主分封到各地统治。”
玉扶从未关心过这个,这还是头一遭从旁人口中听说封邑的作用。
大皇子道:“虽然没有统治之权,也不需要离开帝都亲自去镇守,但是该有的收入都会有的。你尚未成年,可想好这些东西由谁替你打理没有?”
玉扶一转头,顾述白正在和顾怀疆说什么,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
她扯了扯顾述白的衣角。
“大哥哥,翊昭哥哥说我的封邑会有进贡的物品和税银,你知道吗?”
顾述白点头,“自然知道。”
“那你怎么都没和我提过?”
顾述白看了大皇子一眼,笑道:“自然我替你打理着,你若想看的时候就把库房的登记册子给你瞧瞧。反正将来也是你的嫁妆,还怕我拿了不成?”
说罢又转过头去,继续和顾怀疆交谈。
玉扶的脸微微泛红。
定亲的事还没说准呢,这么快就谈到嫁妆了。
当着大皇子的面,他竟一点儿也不避嫌!
大皇子见状,低下头掩嘴轻笑,不动声色地朝身后看了一眼。
只见二皇子一直注意着他和玉扶的谈话,丹阳公主也探头探脑的,目光在玉扶和顾述白身上来回。
他刻意提高了一点音量,“述白从来不会盲目自信,看来他将来要成我的妹夫,东灵的驸马了。”
这话不仅二皇子和丹阳公主听见,旁边的大臣也有不少人听见,都静下来看着他们这边。
宁帝似乎觉察到什么,笑着端起酒杯。
“朕今日模仿闺阁设此春宴,其一是因为病体康复心情大好,更重要的是为了感谢医神救治。医神虽不肯接受官职,在朕心中,他便是我东灵的大功之人,朕当以长辈侍之!”
说罢举杯对熏池一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熏池还算给面子,举起酒杯回应他。
接着众人都举起酒杯,口中说些对熏池的恭敬之语,和对宁帝病体康复的祝贺之语。
已经好些日子了,一点儿关于宁帝病情的蹊跷都没听到。
贤妃坐在宁帝下首的位置,看着满朝文武一片喜气,心中的大石也算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