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溪草和玉兰站在楼上冷眼旁观,玉兰就道。
“这一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像样,我原本还感叹,陆荣坤这种人,居然对太太很深情,竟然连房姨太太都没娶,现在看来,全是假的!”
溪草心念一动。
对呀!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虽说现在是新时代了,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学习西方文明,但在娶妻纳妾一事上,华夏的男人们却都又守旧起来,但凡有钱人,姨太太都是一个接一个地娶,淮城里的大总统,据说整整有十五房,连声称不近女色的谢洛白,听说都有位叫红绣的姨太太。
陆荣坤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也算得上是富裕有身份的男人,在这种氛围下,他却不顾同僚的嘲笑,老老实实守着曹玉淳一个人。
曹玉淳为他生了两个孩子,陆荣坤是不至于抛弃她的,但如果说他对曹玉淳深情到拒绝姨太太进门的地步,那根本就是骗鬼,溪草可是观察到,在曹玉淳不注意的时候,陆荣坤也没少对年轻女佣动手动脚。
看来这件事,值得深究啊!
她想了想,悄悄附在玉兰耳边交待了几句,玉兰点头应下,第二天晚上睡觉前,就套到了溪草想要的信息。
“厨房的陈妈说‘老爷这些年是动过娶姨太太的念头的,有一个甚至都已经从窑子里赎出来了,老爷带着她和行李到了公馆门口,但太太不肯点头,老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砸坏了许多家具,最后却还是把人打发走了。”
溪草摸着下巴分析。
“这就有意思了,陆荣坤才是一家之主,他还多次对曹玉淳下重手,一点也不像惧内的样子,曹玉淳不同意又怎样?我看,他恐怕有什么把柄在曹玉淳手中。”
玉兰赞同。
“是这个理,否则他怎么可能服软呢,可惜不知道那把柄是什么! ”
溪草笑道。
“没关系,我有别的主意了。陆荣坤虽然明着不敢娶姨太太,但男人这种不要脸的东西,是很难忍住不偷腥的,他没准在哪里养了外室,要是真能被我们挖出来,将曹玉淳这缸醋打翻,也是一场好戏呀!”
几天之后,趁陆荣坤不在家,卡尔又来复诊,他身边那个沉默木讷的男助手却换了人。
新助手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方脸阔额头,相貌看上去有点男人相,她穿着一身布料平常的藏蓝色风衣,挽着发髻,看上去平平无奇。
曹玉淳是个很势力的人,所以这种无足轻重的角色,她根本不看不在眼里,只殷勤地招呼卡尔医生。
“我去给卡洛琳小姐复诊,至于陆四爷那边,还是常规的针水,你来打就行了。”
说罢,卡尔看了溪草一眼,就随曹玉淳上楼去了。
溪草于是带着那位“助手”去了陆承宣的房间。
关上门,她弯腰深深施了一礼。
“陶医生,通过这种方式请您前来,实在是很失礼,但是出于安全考虑,只得委屈您暂时扮演助手角色了。”
陶素茹忙将溪草搀起,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她含笑点头。
“云卿小姐,不必那么客气,我可不是给老吴的面子,帮你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整个华夏抽鸦片的人虽多,但愿意尝试我这疗法的,还真没几个,他们都以为我是个骗子,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你愿意找我,我都很高兴。”
溪草郑重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您是有真本事的人,只是世人守旧,不敢罢了。”
话虽这么说,其实溪草并没有多少信心,刚听吴医生说出陶素茹那些事时,溪草也在心里打了个大问号,因为这个女人的办法简直闻所未闻,她替人戒烟,不打针不用药,听上去确实像江湖骗子。
可是古代很多能人异士,也常以惊世骇俗闻名,或许这就是他们的过人之处。
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只能一试,若成功,就算是她给陆家父女的报答,若是不行,她总归尝试过,也算对得起天地良心了。
陶素茹微微一愣。
陶素茹这辈子醉心研究,她坚信自己的成果是有效的,可是无论是论文还是演讲,她得到的无一例外都是质疑和嘲讽,愿意相信她的,除了好友吴医生之外,只有陆云卿一人。
士为知己者死,她心中一热,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帮陆承宣戒掉烟瘾,才不辜负这位少女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