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那些树根似是知道他已力有不逮,攻势愈发激烈,在那荧点相助之下,终于擒住了花非人,它们如同绳带,慢慢圈住了他,最终裹成了一个球形,如同阿幺看到过的那只树茧一般。
不管花非人在这水下如何发力,那水面之上,依旧是风平浪静。
“你问贫僧在这水中看到了什么?”鉴天道,“贫僧在这水中所见,为执念,为痴妄。”
他说这话时,不看明净,不看湖面,却是直直看向怀中小黄鼠狼。
黄小仙一愣,“明净问的是你,看我干嘛?”
鉴天颌首沉声道,“便是百般变化,也不过是‘欲’字作祟而已,树妖你不必白费心机,速速现出原形罢。”
明净闻言一笑,不急不缓道,“你们说贫僧是那树妖所化,那便是树妖所化罢。”
黄小仙听他和声软语,笑意盈盈间,越发显得眉目温柔,禁不住扯扯鉴天衣角,悄声道,“他,他分明就是明净!”
鉴天坚定道,“不,是你着相了。”
“‘郁郁黄花,无非般若,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鉴天,你现在执著于分辨我是我,还是非我,又是着相还是不着相呢?”明净朗笑道,“吾徒,你自幼聪明,对佛道亦多有体悟,只对‘正’之一字上太过固执,过刚易折,恐怕要吃不少苦头。小仙,你活泼伶俐,天真机敏,与我这徒儿是命里有大缘分,希望你们二人日后相互扶持,于修行一路上共同进退,福祸相依,那么贫僧便是放心了。”
他说完,竟是渐渐在二人面前消失了。
黄小仙惊叫一声,就要去抓他,却被鉴天大力扣住。
鉴天恍若听不见黄小仙喋喋不休的抱怨,径自低头沉思,这明净不论是真是假,其出现与消失都显得无比莫名其妙,他如此不可捉摸,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何目的。
“我与你这凶和尚,有什么缘分?”黄小仙被袈裟盖住,一边吱吱喳喳,一边挣扎着要露出脑袋来,好不容易冒出个尖儿,又被压了下去。
鉴天极目望去,有一人驾云而来,他见了浮在水面之上的鉴天,拱手道,“国师大人。”语罢落在湖面之上,左右看了看,自语道,“怪哉,我那纸蟾蜍气息明明消失在此处,缘何不见人呢?”
来者正是那蟾蜍阁主,他见此处只鉴天一人,便问道,“国师可曾在此处见过别的人?”
鉴天在宝钗国做了三年国师,也是认识这桃夭阁主的,听他这样问,当下道,“你问的可是花非人二人?”
蟾蜍阁主喜道,“正是他们,不知国师可知道他们现下在哪儿?”
鉴天道,“在你脚下。”
蟾蜍阁主一惊,低头去看,只见水面清澈如镜,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旋即一边鞠身下去看一边道,“国师是说他们到这水——”
“小心!”鉴天话音未落,便见那蟾蜍阁主被拖了下去。
“……”黄小仙听到噗通一声,沉默半响,才艰难道,“这要如何是好?”
鉴天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未等黄小仙明白过来,他们一僧一妖便落入湖中,连带小黄鼠狼那声凄厉的惨叫一起消失在了水里。
“今天这湖里可真是热闹。”人面鱼鳃须微动,若有所觉道,“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蛋下来了。”
阿幺稍思道,“莫非是黄小仙与鉴天?”
“鉴天?”封香眉头一挑,“此事竟连国师都惊动了?”又微微松口气道,“若是国师,想来是能够收拾那树妖的。”
阿幺听他这话,倒像是认识鉴天似的,心念微动,笑道,“既然国师也下来了,二位何不与我一同去寻他?”
封香道,“寻他?你想的恐怕是寻你那朋友吧?”
“不不不,我只是想鉴天国师虽然厉害,对这水下想来还是陌生的,如果吃了那树妖暗亏,那鱼兄的这块栖息之地要怎么收拾呢?”阿幺循循善诱道,“你们二位熟悉这儿,不如我们与国师一起对付这女树如何?”
人面鱼稍思了一会道,“此计甚好。”
封香似是很听这人面鱼话,听了便点点头不再多言。
三人登时决定去找鉴天,临下水前封香把一物递给阿幺,巴掌大小,质地坚硬,阿幺放在手里颠了颠,颇有些分量。
“这块是没磨过的‘海中金’,”封香道,“留着防身吧。”
阿幺笑道,“多谢封兄弟。”
封香撇了撇嘴,钻进了人面鱼张开的嘴巴里。
阿幺站在水边,拱了拱手道,“冒犯了。”
话未说完,便被封香一把拉了进来,“别唧唧歪歪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