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才神气活现如此,听她出言便道:“这是我们府上的事,与你什么相干。”
“这话说的。”严氏那细柳眉一挑,很是一副不屑的形容,说,“这老太太还在呢,难不成是姨娘想要分家了?”
涂氏被她堵的更有些气急,恼羞成怒道:“这话我可没说,指不定是你心里想分,故就这么说了出来,可别赖在我头上。”
“涂姨娘也该放些心在你家大姑娘身上,连子卿都娶了二房,她还未有个婆家实在叫人焦心。”严氏边言边瞧着涂氏那脸色涨到猪肝色便觉暗爽,却又不想将事情闹大,又说,“我方才从大哥哥那头过来,听说是有户不错的人家瞧上了雪芊,眼下不知怎样呢。”
涂氏一听此言竟没了气,再不同谁讲一句,即刻就往夏赫屋里奔去。
严氏朝顾昔娇笑言:“走吧,这里自有底下人收拾的。”
顾昔娇回以一笑,边走边言:“方才多谢叔母。”
“她就是个讨人厌的,幸而没做成个太太,否则不知这府上会有多少人受罪呢。”严氏边言边带起些轻蔑的笑,又说,“也只有她那个大姑娘治的住她,说来也有趣,竟是到眼下还嫁不成,要说这模样亦是不比宫里头那位娘娘差太多的。”
顾昔娇到如今都未能同夏雪芊见上一面,自然不晓得她到底生的如何,今日听严氏一说便知也是个标致的人物,但她终究不知其中缘故,一路只听不言。
今日阳光明媚,微风娆人,院中春花正盛,这一席小宴别有情趣。
李氏早已在院内等侯,杏树底下的案几上也摆好了上等的花茶,另有两个戏子的在亭里唱《赏花会》。
顾昔娇作礼,刚要问老太太为何不来便听彩君道:“老太太说她春困的很,只想躺一躺,多谢夫人好意。”
李氏一点不意外,这几年但凡不是什么大事都不见老太太出院子一步,只因她心里藏着件事便提不起什么劲,生怕顾昔娇多想,就说:“随老太太意吧,你也坐下,不必在忙。”
顾昔娇点头,等严氏坐下也就近李氏身边而坐。
“我今日是讨了太太的福。”严氏说笑着,一面拈起案几上那青瓷杯盏细瞧,浅抿一口后问,“这茶倒是香,有什么来头?”
“这是用几种花料配成的花茶,清香扑鼻,口感尚佳,若说婆婆与叔母喜欢,我便叫丫头们送些过去。”顾昔娇边说边吩咐尔香将点心也摆上。
李氏见身边的夏雪湘依旧站着,便说:“你也不必站着,坐下吧。”
夏雪湘终究是不敢,想那屋的王妍清从未正眼瞧过她,亦不知这位嫂嫂待人怎样,往顾昔娇脸上打望一眼,后又垂眸而视。
彩君这时候已搬来椅子,对夏雪湘道:”姑娘坐吧。”
夏雪湘这才未有推辞坐在椅子边沿,却依旧不由着性子随意碰什么。
墨茶虽知她身份低下却也终究是国公府上的小姐,自然对她恭敬,倒了茶端到她手上,说:“雪湘小姐用茶。”
李氏接过彩君递上来的银筷夹起一块糕点小咬一口,而后点头道:“今日这功夫真是做大了。”
严氏见李氏夸赞也跟着说:“我只看这模样也知是好味道的。”而后咬了一口,越发讨巧起来,“这味道与太太当年做的差不多呢,莫不是新媳妇的手艺就是从太太身上学去的。”
这话惹的李氏轻笑不止,边上墨茶暗忖严氏可真会拐着弯夸人,她竟也比不上这等口才呢。
顾昔娇顺势谦逊出言:“婆婆做的自然更好,我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
“你未尝过确实是亏了。”严氏边说边放下筷子一本正经道,“太太的手艺可比的上宫里御用的了,我是福气好才有幸尝过一回,今日你这几样点心倒也解了我这几年的馋。”
这话夸的顾昔娇却是赞的李氏。
但眼下这手艺可不就是宫里头厨子教的么。
顾夫人以为女儿家不必学弹琴拔琵琶。若说往后要听,只管花钱外头去请,何须自己费心。但这饭菜定要做的可口,这亦是一样手段,因此费了不少银子专请曾在宫里做过御膳的老厨子来教。
李氏到底有未有这样手艺不知道,但她却被严氏赞的浑身舒坦,对顾昔娇言:“子卿也爱吃这个,平日里那个也忙的不得闲,我亦是老了,再没精力弄这些,你费些心吧。”
严氏也在一旁搭腔:“你这手艺一递上,保管叫他喜欢。”
顾昔娇未答只是浅笑点头,提壶替李氏她们斟茶。
杏花随风而落,飘的众人身上都沾了白,这出《赏花会》亦是唱的生动有趣,院里笑声连连,一派和气。
突而,外头翩翩进来一人,待顾昔娇盯睛细瞧,才知是夏子卿。
他原在宫里处事,只是有要紧东西落在府里便回来取,又想趁王妍清不在与母亲商议她生辰之事,听闻都在此院才来了这处。
李氏轻一挥手,便叫亭里戏子停戏,微直了直身子,问:“你如何来了,快先坐下吃些点心。”
夏子卿掀袍落坐,往案几上扫一眼,未有心思品尝,只道明来意:“我是来同母亲商议要紧事的。”
李氏放下手中杯盏,又听到夏子卿道:“五月中旬便是妍清的生辰,我是来问母亲叫何人办好,她管府上之事辛苦,趁着生辰想叫她轻松一日,以慰她多年劳累。”
进门三年,从未有一年是待她如此看重的,李氏嘴角微搐,却还是撑起勉强的笑,问:“依你的意思,想叫谁办?”
夏子卿就是拿不定主意才来请示的李氏,往顾昔娇那里撇一眼,见她只端着茶盏低眸游神。
红玉与墨茶面面相觑,暗想侯爷该不会叫自家小姐替王妍清办吧,她俩是同一日生辰,为免太过欺负。
但顾昔娇生辰一事除了身边几个丫头却未有旁人知晓,且她以为生辰宴讨出来还有什么滋味,既然无心相问便干脆不说了,也可省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