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的深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绝情殿里活泼好动的桃花精都纷纷休憩,不再闹腾。
而花千骨却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揉着酸痛的脑袋睁着疲惫的两眼,冥思苦想之余还是没得出个好方子。
白子画灵敏的就像午夜的蚊子,微不可察的腥味也能被他捉出来。自己相瞒的事何只一件,其他不算,以身为炉造神身被误有孕,日日来忧心忡忡,这块石头未从身上撤去一分。他又心生怀疑,若得知真相,才定下的山盟海誓,恐要立即倾倒,再无重建的可能。
越想越恐怖,越想越心惊胆颤,比当年偷盗神器时还惶恐不安。
当务之急,还是要出这片梦境,然后将它碎得七八滥。然后,借机全推到那三人身上,此法,方才是上上策。
刚将烦恼转为破梦境时,门外细碎的声响,将花千骨惊动的同时,更是报以十二万分的警惕。
孕育神身最忌讳动用术法,本想闭关修炼,又忧人生疑,毕竟,身份不仅尴尬而且乃天地第一公敌的自己,正是怀有白子画的骨血才能逃过一劫,才能向往常一样待在绝情殿里。行事若稍有差池,就会让人拿捏大做文章。
花千骨尚未想出个解决之法,已听到床侧传来一声短叹,熟悉的女声言道。“莫怪我心狠手辣,为保子画清誉,你死得其所。”
稍稍惊讶来杀她的人会是紫薰浅夏,随即与白子画分离时的一幕又在眼前缓缓展开。檀梵远道而来,邀师父的小聚一场。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计谋,那时自己正虚得慌并未深想,而师父也是有意让自己思忖坦诚一事。是以,她忽略了看似正常实则访得突然的老友。
自从与师父约定今生不离不弃,此时面对同样深爱师父的紫薰浅夏,内心总会漫出两分古怪。紫薰同她一样,爱了白子画这个如冰的男子多年,付出的代价可谓异常惨痛。从天堂堕入地狱,从备受尊崇的仙神坠成人人厌恶的恶魔,其中的酸苦她体会过,背后的‘情敌’也没少尝半分。
注意到她瞬息万变的神情,紫薰内心深处有种说不出的复杂矛盾,喃喃道。“其实,我很嫉妒你,但我又没资格去嫉妒,为他你付出之多,胜我数倍。但······小骨,对不起。为了子画,为了你师父,只能委屈你,······和你的······孩子。”
她不能否认,她潜入长留暗害千骨,不是没有女人面对情爱时独有的疯狂嫉妒,即使没有六七分,也实实在在的占了三四分。
花千骨掀起沉思的双目,紫薰抖颤着递来一只白色的香囊,她撇头哑着嗓子言道。“这是我特意为你制的。”
花千骨长叹一声,还是想劝劝,即使是威胁。“若是我死了,师父······”
“我知道,我知道。”紫薰仰头凄惨一笑,泪水如溪坠下眼眶,哽咽道。“子画不会原谅我的,你死后我也不会苟活,我会让自己死在子画剑下。不只愧于你们,更是为了子画后半世心安理得无愧于心,我也会了断余生,死在他的手里亦是一种幸福,来世······来世我再也不想爱上他了。”
花千骨摇头轻叹,紫薰浅夏果真了解师父。但她低估了师父的责任心。自己枉死,师父许和前生般陪伴自己一同湮灭。若紫薰为护他名誉而亡,他的后半世亦不会心安,定会将全部错误揽于自己。
床侧的右手微抬,欲接过她送来香囊,就在双指即将碰上香囊的瞬间,刹时间手腕翻出其不意扣其命门。左手出招快如闪电攻其穴位。然,紫薰震惊的瞬间已闪身躲避。
望着所点位置变成眉心,花千骨后悔已来不及。
只见紫薰双目空洞,软着身子往地上瘫去。
花千骨大惊,起身下榻,将她扶上床榻观其状况。想自己的力度虽不大,但莫一个失误取了她的命。唉!那真是‘相煎同根生’。
紫薰揉着痛涨的脑子悠悠转醒,周侧陌生的环境让她一片迷茫,望着唯一熟识的人,疑惑的问道。“小骨,这是哪儿?”
“绝情殿,我房间。”起初,花千骨并未多想,但念她刚才所为,又不免多了两个心眼,一手握拳负于身后准备随时对敌。
听到对方的答案,除了一闪而过的喜悦,紫薰两手抱头似更加迷茫,叹息道。“绝情殿,绝情殿。我这又是泛糊涂了,子画亡了,秘境毁了,哪还有长留绝情。唉!又梦魇了。”